他与蝙蝠侠的距离有时候只隔着阿卡姆监狱的一道门，但每次布鲁斯都没能在门口停下。

杰森知道小丑胆大包天地将他带进阿卡姆、放在蝙蝠侠眼皮子底下的目的，小丑热爱毁灭人的灵魂，他要践踏意志，他要把蝙蝠侠拉下黑暗，而不是让他死亡。

往往最能伤害到蝙蝠侠的都是施加在别人身上的伤害，小丑深谙其中的门道，他始终吊着杰森一口气，每天都欢天喜地的来看血泊里奄奄一息的幼鸟。

注视他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双眼，洗脑一般地嘲笑蝙蝠侠的理念，叙说蝙蝠侠今天夜巡发生了哪些事情，甚至告诉他蝙蝠侠刚刚从他们的门前经过。

小丑将自己真正的可怕之处全部摊开在杰森眼前，让杰森控制不住回想起布鲁斯教导他的。布鲁斯总是格外严厉，超脱他想象的苛责，杰森是犯罪巷出生的小孩，他当然不服管教。

阿福总来充当暖和他们关系的角色，他告诉杰森蝙蝠侠的敌人非常的可怕，他所学习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来。而当他成为蝙蝠侠的罗宾，蝙蝠侠就会为他的人生和生命负起责任。

人体有一定的愈合机制，骨骼错位的时间太长让它们被迫维持着错误的姿势，畸形地长合在了一起，这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不比小丑挥舞着撬棍时让杰森好受到哪去。

杰森偶尔还算有精神时，会漫无目的思考就算自己活着出去，也再不能当蝙蝠侠的罗宾，他总要想点什么转移注意力，熬过这些被尖锐疼痛和无尽绝望伴随的漫长黑夜。

他不停的在心中默念蝙蝠侠的名字，努力去回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蝙蝠侠的披风像一片静谧的夜空，杰森几乎被它笼罩其中，从那天过后，杰森·陶德找到了人生的意义，他开始真正的活着。

无谓的鞭打和惨叫谩骂很快让小丑感到无趣，他开始向杰森逼问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只要他说出口，就不用忍受此刻的痛苦，小丑怜惜的看着他，告诉他只要说出来，他就结束这一切。

又是小丑的新“玩法”，给他解脱的办法，让他选择，杰森并不傻，他正是因为聪明和果敢才敢趁蝙蝠侠不在去偷轮胎。只要注视小丑的双眼，任何人都能明白他该死的、根本不在乎谁是蝙蝠侠。

他只想和蝙蝠侠“游戏”，面具下的人是谁？毫无意义。

但小丑就是想听杰森说出来，看这个不屈的年幼罗宾堕入黑暗，就因为他想看蝙蝠侠痛苦不堪的模样。

小丑的话就像递给沙漠中旅人的一碗甘泉，杰森只想快点死去。他有时候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妄，经常梦见自己回到了韦恩庄园或者蝙蝠洞，但一睁眼，看见的还是小丑那张涂满颜料的惨白脸皮。

蝙蝠侠本来是杰森唯一的希望，小丑偏要将这份甘泉转换为剧毒。

杰森逐渐失去理智，暴躁不堪，如同受伤被困的幼兽，想要撕碎眼中可以看到的所有事物，癫狂得对整个世界充满愤怒，耳边永远是小丑在狂笑。

那个名字就在他舌尖，每当他快吐出来时，就回到了他刚穿上罗宾制服的时刻。阿福说要给他们拍一个合影来纪念这个好日子，布鲁斯没拒绝也没作声，杰森推测蝙蝠侠大概率是要板着脸了，不过无所谓，板着脸很有蝙蝠侠的气势。

但等阿福将洗好的合照摆在他床头柜上后，杰森才发现照片里的蝙蝠侠是微笑着的。

他笑得一点都不像个蝙蝠侠，但杰森很开心。

杰森永远记得当时的心情，但每一个夜晚，每一次蝙蝠灯打开，再被关闭，日日夜夜，他总不出现。

布鲁斯怎么还不来？

……

有重物摔落的声音，伴随着瓶瓶罐罐倒地。

杰森花了一秒想明白声音可能来自自己床头柜的可乐瓶，又花了一秒反应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猛地松开机车把手，动作慌忙得几乎摔下来，杰森咬牙切齿地往回走，手还没来得及推开安全屋的门，门自己开了。

斯里奥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他额间浮上了一层冷汗，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