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离面色青黑，疾步走在大殿外。

清川一路小跑，脆声喊道：“哥，哥哥，你怎么了！”

他气喘吁吁唤道：“你不要走了，我……我追不上……”

顾长离就猛然停下，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高大的身躯立在山顶凛冽的山风中。

他背对着大殿，谁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清川追上前，他不安地看了眼兄长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抓住兄长的胳膊，怯声说道：“哥哥，你生气了？”

顾长离冷冰冰地说道：“我生气了吗。”

清川尴尬地笑笑，柔声说道：“哥哥，你别生气了。”

“不生气！”顾长离甩开清川的手，眼里满是怒意。

他怒气沸腾地说道：“我怎么能不气！”

“云处安，你把我骗得好惨！！”

“你性格柔弱？你胆小怯懦？我看你明明杀伐果断胆大包天！”

“是，你三岁失散，独自一人江湖求生不易……”

“我不怪你隐瞒，可是你是穷奇关十恶谷万人敬仰的医者！”

“不是妓子！！”

“你是山河月落楼受尽欺辱的琴师吗？你编排这样低贱的身世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有多愧疚吗？”

顾长离的声音凄厉之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哭腔：“我对不起爹娘，也对不起你！”

“我恨不得拿我的命！！换你干净的一生！”

“这些也就罢了……”

“今天，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顾长离难以理解地看着清川。

他大声怒骂道：“你可是白蕉研主！”

“你受的伤，手腕！膝盖！脖子！胸膛！这些伤你可以躲开！”

“你为什么不躲！你装个柔弱琴师，浑身伤痕累累，顾扶光那一剑刺过来，你不躲也不还手！你什么意思？”

“你横死当场！！”

“你想气死我！！！！！”

顾长离气得头晕扶额，有气无力地指着清川说道：“你，你死而复生，威风得很……你现在最好离我远点……”

“哥。”清川忙迎上来，扶住气得头晕脑胀的顾长离。

他面有难色，轻声解释：“不是我不想躲，顾扶光生性多疑，那穹灵殿顶到处都是暗器，没人能近他十步以内。我若是不受他一剑，让他以为那绝顶除了他没有活人，他绝不会放松警惕，我也绝不可能制得住他。”

“我不是有意骗你，可是我若不骗你，怎么骗得过顾长惑？骗不过顾长惑，又怎么骗得过顾扶光呢？”

顾长离皱着眉头看向他，难以理解地问道：“顾扶光的命这么重要？值得你拿命去赌？”

“爹娘的仇，我这个做兄长的知道去报。你在干什么？你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顾扶光他早晚会死，可是我就只有你一个弟弟！！”

“你要把我气死吗！！”

清川抬起头，恨恨道：“我就是忍不了他！”

他咬牙切齿，冷声喝道：

“我要他立刻！马上！就去死！！”

“你一身旧伤，都是拜他所赐！你吃的苦，你饮的毒，我要他拿命来偿！”

“你我兄弟，血脉相连，我看不得你身不由己，我看不得你忍辱负重！！我要给你报仇！”

清川平复了下呼吸，凝眸望向顾长离，理直气壮的说道：“哥，你说我哪里有错？”

顾长离一愣，眉目缓缓松弛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

他徐徐伸手，心疼地轻轻拭去清川那张稚气未脱的清瘦脸颊上的血点，看着清川那张和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庞，有些恍惚。

良久，他开口说道：“这些年，你一个人江湖求生，实属不易。长大了，定是又花了许多功夫寻觅失散兄长，调查当年真相。这几个月，你伪装弱小，重重布局，以身犯险，一举灭敌。”

“有勇有谋，临危不乱，称得上是少年豪气，血性男儿……”

“你做的，其实好极了。爹娘在天有灵，看到你长成这样，想必也会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