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青原本心里是在高兴，甚至高兴得有点发抖，而颤抖着颤抖着，人却好像在害怕，越来越怕，老一忙伸出一只手与柳念青十指紧扣。他能感受到妻子心里好像有一口油锅在煎熬，不是难受，却是难以承受。

心念相通的两个人都明白：就像是近乡情怯，有的时候盼了太久，望了太久的东西真正到了手上，反倒害怕了，不敢去碰，甚至不敢相信是真的。

生怕天一亮，眼一睁，捧在手心里呵护的珍宝就会如梦境一样骤然粉碎。

让柳念青心下时不时惴惴不安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老一身为皇帝直接指挥的暗卫这件事。有那么几个夜晚、老一夜不归宿，柳念青便会忧心他的安危；但是灭门之仇不能不报、国家安危不能不保、这是身为皇家暗卫的使命、也是老一的心愿，这一点柳念青懂的！

“娘子，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不会明天早上一醒，你就不见了吧？”老一将柳念青揽入怀中让她靠在他温暖厚实的怀里。

柳念青闻言想要笑出来，也真的笑了起来，这正是她担心的老一的处境！可是一笑，眼睛里的模糊立刻变得滚烫，几乎要滴落下来。

原来，老一和她一样，害怕这一切是场梦。

其实，每一个人都一样，追求幸福的生活是本能、哪怕道路上经历坎坷，伤痕累累，但这些都不是真的苦，就算再苦，只要想着有幸福的那一天，就还是能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真正痛苦的，是得到幸福之后，发现一切都是假的，都是虚幻，那种失落和绝望。

所以老一看着柳念青，并腾出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柳念青的手。老一的手很粗糙，那是因为长年累月的习武加之最近两年来下地干活指腹和手掌上全都是厚厚的老茧，柳念青被他握着的手虽然有一种粗糙的感觉，却同样有一股属于他的暖意从掌心透了过来，细细密密的浸入了每一寸的肌肤，让她染上了老一的气息、也渐渐平复了她不安的心情。

柳念青郑重的，一字一字的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老一咧开嘴笑露出一排白牙，用力的点头：“嗯！”

柳念青说着说着，自己却好像也模糊了起来，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对他说，还是在对自己说，声音明明是自己发出来的，却好像遥远的如同从天际传来——

老一继续用自己厚实的双手手掌将笼着妻子的手，说“所以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会好起来的，现在我们有了孩子、一家人一定能好好的过日子！”

柳念青看着认真跟她承诺的老一，终于将自己的唇凑上前，轻轻盖在老一有些干裂的唇角，转而与他相拥着互相安慰，同时在心中默默为他祈祷。

享用着自家娘子主动送上来的香吻，老一的身体很快起了反应，但他一想到妻子此时正为他怀着身孕，忙收敛心神，轻轻的扶着柳念青的肩膀，将她与自己分离开来，道“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毕竟在外面跑了一天，灰头土脸的……”

“我去给你烧水，洗个热澡会舒服一些。”

老一听柳念青这样讲，急忙拦住她：“别动。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我自己去。”

“……”

柳念青来不及再说什么，老一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柳念青就这样坐在床沿，一时也没动，看着自家夫君出去、轻轻的掩上了门，然后就听见灶房里小小的声音传来，是他在收拾晚饭用过的碗筷，清理厨房。等作完了这些，他才拎了一桶水，去草棚那边冲澡。

柳念青在屋子里，明明那么安静的环境，却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反倒快了起来。脸，也渐渐的红了……

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的水声停了下来。

柳念青越发的坐立不安，此时，是她想去触摸他、想跟他在一起、相伴相依；为了克制自己柳念青不由的伸手揪着身下简陋的粗布床单，随着心跳加剧，一点一点的用力。

就在床单上渐渐晕出汗迹的时候，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

柳念青有些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