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要说什么？”戴瑟问，紧紧抓着宋姨枯瘦的手。

宋姨睁开眼，眼中竟闪着泪光，“其实当初那些资料，都是我一手毁掉的。”

宋姨说完又咳了起来，戴瑟忙帮着宋姨顺气，好一会儿，宋姨才喘上来。

“为什么呢？”戴瑟问，他实在不解。

宋姨没有立刻回答，抬起头看着戴瑟，“其实，你母亲来找过你。”

戴瑟惊了，宋姨低头抹了下眼睛，“是，她来找过你，就前几年的事。但是我告诉她，你的资料遗失了，当时你的资料确实不在了，但是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可我告诉她，我也不知道你的下落……”

“宋姨”

戴瑟想说什么，可宋姨使劲握了下他的手指示意他不要打断，因为她现在说话很吃力。

宋姨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说：“我知道，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可我也知道，你是吃了多少苦才爬到那个位置。我这辈子见的人、见的事太多了，我见过那些把孩子扔下，等到年纪大了又找回来想有人养老的父母，在我看来，那些人根本不配称之为父母。我眼看着我的那些孩子门终于熬出来，又眼看着他们被找上，被毁了下半生。那些孩子太傻了，哪怕明知道对方自私，也宁愿背上包袱，让自己好歹有个亲人，或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虽然不愿意却还是接受找来的父母。”

宋姨又喘了一会儿，陷入回忆，“我一见到她，就知道她是哪类人，她失魂落魄的，一副窘迫的样子。她刚说几句，我就猜到那孩子是你了，我说你的资料遗失了，我也一时想不起来，然后就跟她多聊了一会儿。果然我猜的不错，她离婚了，现在过得很落魄，为年轻时候的事后悔，想找回你。而就在她来的上个星期，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大学找了个兼职可以边工作边读研。我就想，若告诉了她，她肯定会找到你，死吃你一口，让你丢掉前途每日疲于奔命，你好容易站起来，又会被她压的跪下去……我不能，不能让她找到你。”

宋姨有些激动，使劲咽了口唾沫，才接着说：“我也确实已经准备过了，你的资料，早在你考上大学的时候就被我丢进了水盆里，我知道你是有出息的，如果将来来找你的人能够帮你，我就告诉他们，如果是她那样的人，我就不告诉。我那天故意对你母亲说，我只记得你小时候身体很差，可能身上会落下很多病根，在社会上也会很难生存，估计现在过得也不好。我还跟她说，如果有什么东西要给你，可以放在我这里，说不定你哪时回孤儿院我可以转交。她听到这里明显有些局促，说自己没什么要转交的，我留了她的电话号码，可是第二次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是空号了。”

宋姨闭了闭眼，低声说：“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有许多像你这样的孩子，你们出息后，自立后，我就把你们的资料毁了，我知道你们能熬出来有多难，我不能，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你们……”

戴瑟把头埋在宋姨怀里，低声抽泣着。

宋姨用手绢擦着眼睛，哽咽着，“后来孤儿院条件好了，我担心没有资料会对你们有影响，就又把你们的资料录入电脑，当初我毁掉的时候，都另外记录下来了，你们的资料一直都在。没想到我刚录入电脑没多久，就又有人来找你，那些人很精明，他们还带了律师和本地的大人物，要看着我用电脑查，再后来，又来了那对母子，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宋姨吸了吸鼻子，“我知道，我实在是缺德，有些孩子此生唯一和亲人相认的机会，被我给毁了。”

“我不怪您。”戴瑟说，把宋姨抱得紧紧的，“您大可不必因为这个良心不安，我现在想找绝对能找到她，可我还是会选择您，您才是我的亲人。”

宋姨无声流着泪，好一会儿，才指了指病床头那个柜子，“第二层抽屉里，有我的本子，那里面，记着所有亲人来找过的孩子的资料，还有他们亲人的联系方式。当初都是我把他们骗走的。现在我是走不动了，也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