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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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石结晶舔舐过血管壁的感觉不太好，刺痛且冷，不过还能忍受。

路西菲尔把头侧靠在粗糙的墙壁上，沉着脸评估起眼前的情况。

不能刺激他，自己没有任何反制手段，没有铳、没有法术，如果是冲过去来一拳头，那这之前自己的腿就会被子弹打断，以免犯人进行不必要的挣扎——这是公证处考核笔试的基础题之一。

死局，是吧？

但不完全是，他有必要赌一下。

路西菲尔戴上了友善的笑容，隔着这一层面具，像是完全不担心枪口里蓄势待发的子弹，对死亡置若罔闻，神态自若地向前走去。

“也许我们可以谈谈。”路西菲尔商榷道，“我想想——在你看来，是因为我违反了律法，所以要将我送去吃牢饭，对吧？”见对方点头，路西菲尔把手心展开，接着说：“那就很好办。我接受惩罚，这是我应该承担的。所以，把枪拿开吧？你看，我没有武器，没办法伤害你，对吧？”

请求的话下涌动着着散漫的浪花。

“可以。”

对方思索片刻，放下了武器。

如他所料。公证处的老东西们不可能乐意向一个工具分享秘密——在送葬人看来，自己只是因为杀死了同族所以需要接受审判而已。

“谢谢。”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搭档的肩膀，说，“走吧？找个地方过夜？”

路西菲尔先行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走出暗巷，逐渐被吞没在人群与灯光之中。黑发的天使驻足停留，在稀疏的繁华里回头遥望。

——但是，不对劲。

送葬人看到“路西菲尔”的笑容消失，像是潜回深海的巨鲸。天使冰冷俊秀的面色充满了压迫感，他听到他质问：“过来，怎么不过来？”

路西菲尔停顿了一会，像是达成什么目的似的，陡然轻松了下去：“算了，也无所谓。”他把手比划成枪的形状，抵在太阳穴上砰了一声，恶意地戏谑道：“抱歉，你要逮捕的犯人已经逃掉了——小天使，记住一个教训：别相信敌人的任何一句话。”

头痛，意识涣散。

眼前冰冷的空气冰冷，没有什么人站在那里等待他。

白发的天使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目光放在已经失去生命信号的诡异尸体上。

先清理现场。

不能让个人情感左右任务的进行。

*

回去乖乖被审判？

他又不傻。

路西菲尔绕了这座小城大半圈，从西城门取道逃往了荒野之间。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离开拉特兰最为安全，每多逗留在这个国度一刻钟，就意味着萨科塔的枪口朝他靠近一米。

路西菲尔隐藏起足迹，在一颗树上休息。夜空中没有星星，黑色的幕布阴沉沉地压下，覆盖在树海之上。现在是凌晨两三点，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看到日出——但比起日出，他此时更喜欢日落。不知道是哪本幼时阅览的书籍中描述：每观看一次日落，灵魂就会更加深陷与悲伤中。

路西菲尔感到悲伤吗？他不觉得。但在他确实意识到自己只能一个人奔波之后，那种奇怪的沉重感随之同寂静复苏了，但不是悲伤，即便他无法形容，但也确信这一点。

路西菲尔拢起衣领，疲惫使他困倦，于是睡意渐浓。

呼吸隐没在风中，悄无声息地带走了多余的温度。

——但他没能入睡。

路西菲尔本人并不坦率，这源于他从小到大形单影只养成的天然距离感，他没什么年龄相似的朋友，要求再降低些：年龄相似的认识的人——都没有，而搭档这种关系更是头一遭。因此，尽管他本人否认，他的大脑却很坦诚的反复播放起这段时间搭档的时光。

如同蓝鲸与海鸟的相逢——短暂却足以填满蓝天和大海的故事。

路西菲尔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得走，但他无法遗忘。

因为他不是路西菲尔，是神秘实验的相关人员；对方也不是送葬人，是拉特兰公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