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于情于理，许心怡都是要去打声招呼的。

冯香婷提出告辞，她并未推拒，

许心仪端放下茶盏，拿着帕子擦拭唇角：“也好，我送香婷到门口。”

冯香婷摆手阻止：“不必麻烦，心仪去忙，不用管我。”

许心仪没有勉强，道：“那香婷路上小心些。”

冯香婷点头，微微俯腰行了个礼，便离开了这间文雅茶馆。

又下雨了。

近些日子，江都总是阴雨连天，

司机在路边等她，怕她认不得，车尾灯还亮着，她忽地改变主意，跟茶馆里的人借了一把伞，提着裙摆走过去：“辉叔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办，会有些晚，到时心仪会送我回去，辉叔不用等我了。”

辉叔是老人，跟着阿妈好些年，若是她说要徒步回去，辉叔必然是不肯的，也只能这样说才能哄骗住他，辉叔果然信了，嘱咐着提醒

“那小姐不要太晚回家了。”

冯香婷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摆手催着，让他快些离开，辉叔看着有些无奈，也只能开着小汽车走了。

冯香婷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灯，打着伞从新回到茶馆，她把伞还给了茶馆的伙计。

然后又拖曳着身子走到门口，她没急着出去，伸出纤指去触外面缓缓落下的雨粒。

清清凉凉的。

江都属南方，下雪的时景极少，大部分都是梅雨季节，阴湿潮冷。

更何况如今还是冬日子，她的手掌被雨水打湿，寒气侵肌，冷风刺骨，她是喜这瑟风砭骨的梅雨天的。

她想，她应也是极爱那触手即化的雪花的，但江都很少见，最多的怕就是淅沥瓢泼的雨粒。

冬日子里的江都，昼夜温差是极大的，不时若有微风瑟瑟，冷风刮过，连远处被黑漆沾染上的雨巷，也显得格外沉重。

静谧，萧瑟。

像是浮云世态，锦瑟年华，沧桑百田。

她拢回沾染了寒潮的手掌，踏着脚步缓缓走出去，雨水浸湿她的脸颊，打湿了她的衣裳，她竟生出一股畅快感。

寒风凛冽，丝丝刮在她的身上，她是有些冷感，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冯香婷慢吞吞地走在雨巷子里。

周旁的行人，有些没带伞的，会用手臂遮挡在脑袋前，试图想去挡住那些落散下来的雨粒，还有些手撑着伞的，也加快着脚下的步伐，想快些找个地方避避雨。

冯香婷觉得有些好笑，用手臂挡雨，挡了又有什么用，不还是要被浇湿身子。

可能她太过于醒目，不急不慌，被雨水打湿的秀发紧紧贴在她的脸庞上，路上行色匆忙的陌生人，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那又怎么样，以前为了阿妈，她尽心维持着形象，如今，她只想活的肆意些。

她已不在乎那些人的风评。

回家的路，着实有些长，等她到家时，已是后半夜了，屋子里的灯没打，寂静无声。

清嫂应是已经睡下了，这样挺好，没人会见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明天...她还是那个姿态高傲的冯香婷。

她不在乎那些子虚乌有的名声，但现在她丢不掉，蒋家看中那些，她就不能丢。

回到楼上，冯香婷扛着疲软的身子洗了个热水澡，才熄灯睡下。

明日大约许是要生病发烧的，但她希望可以烧的轻些，这样她才可以有精力做些她要做的事情。

另一边。

许心仪觉得自己的行为，未有差错。

她柔声跟葛迦优打着招呼，去了他们的茶室敬了一盏茶，这屋里坐着的男人，她自小相识，但除却葛迦优和林才知跟她亲近些，其他人基本与她无甚私交。

更何况这里，还坐着一位近日在江都大出风头的蒋少帅。

男人脊背挺直，穿着一身肃穆军装坐在那，缄默地一言不发。

蒋家与她无怨无仇，她也得罪不得，许心怡便柔笑着与他说着祝词：“心仪恭喜少帅凯旋归来。”

蒋延礼没看她，他们算不上相识，只偶尔在葛迦优口中听过几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