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沂他看着上一世的恩师，有一种恍惚感，他依旧叫谢沂，对方依旧叫徽黎，可他们不会再如过去一般相依为命了。

他难受将这份感情割弃，他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却能听到到自己对徽黎道：“那真是太巧了，我也正好想有话对你说。”

“这里不是合适的场所。”林曦开口，她道：“前面有一个庭院，不如到那里去，如何。”

“好。”徽黎这样说道。

他们同时离开，林曦能体会谢沂的心情，她知道现在谢沂一定十分难受，恢复记忆的谢沂，很难接受真相中的徽黎。

她伸出手，握住谢沂的手，她的温度传递到谢沂掌心，谢沂低声道：“谢谢你。”

林曦看着他，目光坚定：“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嗯。”

谷俊山自从神死后，山上花木枯败，只有荒土和磐石，而林曦口中的庭院是谢沂还是孤舟的时候设下的一处结界，那里有谢沂的力量，结界之内，是花草的生机。

谢沂和徽黎面对面坐着。

林曦避开他们的交谈。

她看似贴心，实则知道清虞一定被徽黎抓了。

她需要在偌大的谷俊山找到清虞。

石桌上热茶冒着香气，那是林曦泡的。

谢沂倒了一杯茶，给了徽黎，茶汤清亮，是徽黎偏好的口味。

徽黎目光落在茶上，他拿起茶，轻抿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徽黎知道，这是谢沂明晃晃告诉他，他是下界的谢沂。

于是他开口：“我有一个徒弟，她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我，我没有办法，作为他的长辈，只好接下这件事，好好照顾他，这个孩子还算优秀，他替他母亲复了仇，得到了自己改得的一切，一切都是完美的人生，也该是我心中最值得回忆的人，原本该是这样。”徽黎如是道。

谢沂开口，他像是感慨，又像是悲痛，复杂的情绪掺在一起，他反而云淡风轻笑了，他看开了，至少现在，他必须看开：“确实，如果这个孩子就在那时候死了，没有来世，那一定十分圆满，他不会想到要和养大自己的人会反目成仇，这原本是他从不去想的事情。”

“许久不见，谢沂。”徽黎终于挑明了一切。

“好久不见，老师。”谢沂很少叫徽黎师傅这一类的称谓，大概两人过去形如父子，他不会在徽黎面前在意这些，如今他却十分郑重。

感情的维系需要许多年，而断裂只需一瞬。

徽黎面色未变，道：“我其实真的把你当徒弟，亦或是孩子的。”

“我信。”谢沂道，徽黎确确实实没有说谎，如果没有感情，他早就可以不管他，可徽黎还是管他了，不仅管他，还照顾得很好，谢沂没有办法说出不好两个字。

如果他不是谢沂，而是赵沂、钱沂一类与神无关的人，就算他转世，恢复记忆后，说不定也能安稳贴心坐在徽黎面前，恢复之前的交情。

可偏偏他是谢沂，他清楚记得，徽黎曾对他说过，他回到下界，就是为了找神的神格，就是这样，她才反复来到下界，筹谋上百年。

他刚刚回忆起，那一段段记忆清晰得可怕，他甚至能想起徽黎说过的每一个字。

“可惜我不是神的神格，我只是一个他抛弃后有反抗他的人罢了。”谢沂不禁自嘲。

“其实我当时也只是说的好听一点，神早就烟消云散了，又怎么会有神格呢，不是么。”

“原来真的是这样。”谢沂也喝了一口茶，掩住了他的苦笑。

***

林曦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清虞，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是不是清虞根本没有上谷俊山。

可她不甘心，就在此时，熟悉的冷意再次出现。

林曦道：“许久不见，阎王。”

“你在找她么。”清虞突然从上面出现，落在了林曦的怀中，林曦赶紧探了探清虞的气脉，待法术流过，林曦终于放心了。

清虞没事，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没想到阎王你终于来了，来得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