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锐知道陈凌云从迪斯科辞职这件事，很意外，这份兼职虽赚的不多，但因为不耽误学习，只占用晚上休息的时间，他一直以为陈凌云会长期做下去，至少在高中毕业之前。

没想到会说不干就不干了。

宋锐找了陈凌云，问他，“好端端的怎么辞职了？”

陈凌云叼了根烟在嘴里，到也没隐瞒，“来钱太慢。”

宋锐顿住，忽然想起前两天看见他跟周伟那群人在巷子口说话。

周伟是附近有名的地痞流氓，专挣一些脏钱，高一的时候瞧上了陈凌云，想拉他入伙，纠缠了一段时间，陈凌云不乐意跟这种臭虫同流合污，始终不搭理，后来烦了，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周伟没在找他。

现在听陈凌云这么一说，宋锐心里猛的一个咯噔。

“凌子，你不会是打算跟着周伟混吧？”

陈凌云吸了一口烟，空气中的冷意也跟着进肺。

“没有。”

“那你怎么跟周伟有联系？”

“我在查食物中毒的事，跟周伟有关，我接近他，是想找证据。”

那次选拔赛的事宋锐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会牵扯到周伟身上。

“周伟为什么要那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陈凌云把烟拿下来，说，“想让我走投无路，主动投靠他们。”

宋锐没出声。

这么久了，周伟竟还想打陈凌云的主意。

他们是这条街上最肮脏的产物，混迹在社会的最底层，看着披着人皮，其实内心早已腐烂变臭。

那副耀武扬威又洋洋得意的做派，看着就令人不舒服。

旁人不清楚，但宋锐知道，这些年陈凌云得花多大的劲儿，熬多少个夜，才能在每一个太阳升起的时候，把自己从那噩梦般的世界里扯出来。

陈凌云日夜受着折磨，这些丑恶的人还不肯放过他，执著的要拉入地狱，一寸寸将他剥皮抽筋。

宋锐心脏疼了一下。

“凌子，报警吧，让警察去查，你别以身犯险。”

“没证据，报警也没用，反而打草惊蛇，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辞职跟调查周伟有关？”

陈凌云指尖夹着烟，雾腾腾的，淡淡的说了一句，“没关系，就不想干了，辛苦一个月也没挣头，不如趁早换别的试试。”

宋锐道，“你白天要上学，只有晚上有时间。”

时间这块就限制了很多，也就是歌舞厅迪斯科适合。

陈凌云浑身懒散，倏地笑了一声，“不读了。”

宋锐眉头一下子紧皱，急急询问，“为什么？”

大部分的人，大好青春都用来虚度，染上一身恶习，毕竟社会这个圈子，日夜新鲜。

可陈凌云没有。

即便每天身处于低俗的调侃嬉笑中，看着那些寻求廉价欢愉的人在自己眼前来来去去，他依旧保持着清醒。

很努力的读书，很努力的活着。

再艰难，陈凌云也从未想过要辍学。

在陈凌云看来，想要走得长远，知识的储备是必不可少的。

可今日，他忽然用那么云淡风轻的语气说，不读了。

太反常了。

陈凌云没看宋锐，不冷不热的开口，“我需要钱。”

“钱，我这里有……”

陈凌云打断了他的话，“很多很多钱，多到可以正视别人的眼睛，你有吗？”

宋锐喉咙一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穷人的眼里很难有光，走到那里都畏首畏尾。

陈凌云又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

宋锐看他，他整个人像快寒冰，触一下都觉得蚀骨的冷。

他很不对劲。

短短一会儿，他抽三根了，平常可没抽的这么猛，大多时候都适可而止。

陈凌云渴望钱，但他知道，以他这个年纪以及背景，想要获得一定的财富，必须要通过漫长时间的沉淀。

他忽然这么着急想要钱。

难道是受刺激了。

可什么能刺激到一贯冷静的陈凌云呢？

陈凌云有情绪，有感情，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