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皇城司，已然不是蔡大人作主——因蔡京被贬斥杭州，皇城司新上任的御史大人偏偏就是与蔡家颇有嫌隙的曾通榆。

孟青箬此时把蔡可卿罪降皇城司，宫里娘娘们自然无人出手——像她这样的小卒子，若在这时候懂得低调或许能自保一个平安，也算是福气了，偏偏她自己不知进退，要为程玉珏与李伊人做事逞强，此番沦落去皇城司里自当无出头之日。

程玉珏正要高声呼止，却被李伊人轻声劝住，“姐姐，咱们原不该跟着蔡可卿杵着个霉头，姐姐莫忘了，太皇太后是要留着皇后的。”

孟青箬正是想到了此时自己在太皇太后眼里尚有价值，才敢在这里行事。况且，只要今日传出皇后私惩蔡秀女，若明日有幸躲过一劫，日后在宫里的生活总不至于再被人轻视。

两个年长的健硕老婢子，将蔡可卿用麻绳捆了结实，凭着她嘴角的血淌红了堵嘴的白布团子。

程玉珏私下拿眼瞧着，心里有些难受。李伊人也觑着她呜呜可怜的样子，把手怯怯地去拉程玉珏，想要作礼离开。

“皇后娘娘，您开开恩，饶了蔡女官吧。毕竟……都入宫，时日尚短，蔡女官或有不周，皇后娘娘训示责骂就是，还是不要把她送去皇城司。”

向明君想到刚才，是自己踌躇想要面见皇后，一时伤感垂泪才被这三人取笑。其实，也是自己听不得她们尖酸刻薄的话语，才气不过先动手推了程玉珏。随后蔡可卿与李伊人才一拥而上，全然没了体统。

上一次，大家这样动手，还是十年前程家老夫人的寿宴上，她们三人把向明君与孟青箬堵在一个角房里逼她们去偷来向家的贺礼，只因两个人不肯便被她们三人锁在那角楼里，直锁了一夜。

腊月的天，大雪的夜里，孟青箬与向明君不停地搓手跑步，从那一夜里开始，孟青箬有了最大的愿望——当个有武功的侠女。

孟青箬看着向明君的眼睛，心里忽然柔软了起来，那些记忆的片段忽然在脑海里闪现，继而左边半个脑袋像被锥刺了一般生疼。

“青箬？你怎么了？”向明君丝毫不顾忌礼仪上前抱住她胳膊，满眼泪花地向婢女道，“去，快去叫太医来！”

孟青箬强扶了额头，忍痛正色与三人道，“罢了！你们给我听清楚，这后宫但有我一日为皇后，谁敢再欺负向明君，哼，本宫有的是手段对付你们！”

李伊人忙拉着程玉珏的手，连连诚诺。

“蔡可卿，目中无主，以下犯上，原不该轻饶。既然明君为你求情，本宫就法外开恩。宋掌事，你亲自把蔡女官带回去，让她好好走走宫里的路，知道什么是本分。”孟青箬扶头说完这些，便下令让她们退下了。

不一时，许太医来了，好生诊视一番，直道心火太盛，开了几味药便下去了。孟青箬渐觉头脑清爽了些，便留向明君陪着吃饭。

两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孟青箬并记不起曾经的情谊，此时更碍于宫里的礼仪，对向明君有几分隔膜，而向明君为着深宫一入人心皆冷，对任何人越发战战兢兢。就像这饭后的一杯茶，孟青箬只知道让哲哲上了顶好的西湖龙井，却记不得向明君最不喜欢这茶的味道。

端茶水的小丫头是向太后引明君见过的小宫女，这时候与明君对了个眼色。

向明君只作没有看到，望着那茶水出了一会儿神，才客客气气地与皇后谢恩。她端身坐在椅子上，双手左右不停地摆弄一个手，只眼神刻意躲闪着孟青箬。

“几日不见，姐姐消瘦了许多。”孟青箬望着她曾经绚丽如同春花一般，可眼下看她几似秋月一般楚楚。

“哦，入宫不过三两天，却像过了好多年一样。这宫里的日子……”向明君说到此处忽然噤声，与身边丫鬟素儿眼神交错，只轻咳了两声。

“姐姐要保重自己，既入了宫，便要知道这宫里，长得很，总要慢慢熬过去。”孟青箬盘算起明日省亲一事，也不知道还能否活着回来，只感慨着劝说向明君，“姐姐，好生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