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在一旁只做不知，自管呷酒。皇帝叫皇贵妃促狭得又是叹又是笑，又因贵妃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人，不忍过分使她难堪，于是笑道：“今宵是不行了，贵妃且等明宵。”

皇贵妃不意自己一句话，竟给贵妃招来了一夕恩宠，登时酸胀了面皮。皇后听了这话，知自己只得一夕恩爱，顿时口中酒也没了滋味，整个人没情没绪起来。贵妃想不到自己竟有这等好运，一时展颜一笑。

皇帝又看向那坐在一旁的姬小姐，因她不是妃嫔，方才便没一起玩。皇帝却晓得这姬小姐是痴恋自己的。只他觉着她于锦衣卫一道甚是得力，不愿将她收入后宫，倒情愿她做个自己的臂膀。但也需时时拉拢着，不叫她离心离德。因此皇帝特朝她一笑道：

“茵儿也来玩一个。你说个‘花’字在最后的。”

姬小姐本是艳羡看着，不意皇帝突然叫到自己，一时受宠若惊，大喜过望，安心要想一个极冷僻极优美的，压倒众人。只她到底不精于此道，百般想来，不得其解，又恐时间用尽，只好胡乱说了一个：“霜叶红于二月花。”中规中矩，倒也过了。

如此一轮行令结了，众人都觉不甚尽兴，便个个撺掇皇帝再行个有趣的。皇帝也不推辞，就令小涵将酒令匣子取来，另选个筹子令来玩。

皇帝一声令下，早有内侍去外面取了酒令匣子来，送进去交于小宫女，小宫女又抱给小涵，送到皇帝跟前。皇帝揭了匣子，里面是一色的白玉签盒，上面俱雕着篆书的酒令名字。皇帝便随手指了个“寻花令”。小涵便将在座的人数一点，并姬小姐在内，一共数出九支牙签来，放在一只碧玉签筒里，摇一摇，放在桌子正中。

小涵本欲退回去，不料皇帝突然道：“你也坐下一起玩，正凑个十全之数。”

众人一听，便知皇帝有收小涵做妃嫔的意思，否则也不叫她入座。于是纷纷举杯，恭贺小涵。小涵满面通红，臊得恨不得钻到桌子下面去。到底拗不过众人，只得勉强喝了一杯下去。她酒量不宏，一杯早已红生双靥，看上去桃花般娇艳。皇后一缕酸气凝在脸上，奈何这又是自己捧出的新人，不好言声，只能一杯一杯喝酒。

闹了一阵小涵，众人这才玩起酒令来。因小涵坐下了，早有人往签筒里又放了一支牙签。自皇帝起，每人依次擎了一支，各个掩在袖中，低头暗记了签上刻的字，晓得自己是什么，不叫旁人知晓。

一时丽妃忽然嚷起来道：“圣上，这个令不好玩，妾想换一个来。”

皇帝尚未答话，皇后已是冷笑出声：“丽妃真是恃宠生娇，过了头了。”

皇帝却不欲怪责她，只是笑道：“想必是要你寻花，你不乐意了。”

众人看她签子上，果然是“寻花”二字。贺贵妃便笑道：

“丽妃不要推三阻四，快点寻出花园来，对饮一杯就完令了。”

丽妃却朝皇帝撒娇道：“妾近来身子不好，太医还说要少吃酒来着。”

皇贵妃素来是极瞧不起丽妃的。成日里常说她“豪族的姓氏是买来的，钱财是靠脸换来的，封妃是骗来的。”此刻见丽妃与皇帝撒娇撒痴，皇贵妃心里早就大怒，遂冷言冷语道：

“丽妃当垆出身，酒量洪大，害怕喝一两杯酒？”

丽妃听了，脸上顿时显出愤愤之色来。皇帝明白丽妃最不爱听关于出身的言语，便暗中拉拉皇贵妃衣袖，叫她且住口。谁料皇贵妃在桌下只一挣，把衣袖挣开了。皇帝惹了一肚子暗气，声音就不甚快活了：

“丽妃莫要推三阻四，还是赶紧寻来的好。”

丽妃虽然蠢钝，却很会看脸色，见皇帝不快，忙住了口。她那水汪汪一双眼珠转来转去，，顺手便往小涵那里一指道：

“花园在新人手上。”

小涵一笑，将牙签亮给大家，只见上面刻着“深院”二字，下头一行小字道：“无花饮一杯。”

丽妃便依令饮了一杯，又四往众人脸上乱看。一群人中要数琳嫔最爱说笑，此刻见丽妃嘟着嘴，左顾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