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笑道：“焉知那老妪不是知晓此事，故意寒碜我！我怎可让一妇人骑在头上，受此鸟气？”

皇后暗道：你让这妇人骑在头上也不知多少次了，连尿也溺了不知几泡，如今做这贞洁烈女模样也不知要给谁瞧？不过这些话到底不能说出口，面上还要十分和缓地劝慰道：

“那老妪还有几天活头？你暂且再忍耐一回罢。为今之计，还是要想些法子，慢慢将军队收入囊中，说话才有底气。”

皇帝晓得皇后此言实乃金玉良言，早点下头去道：“正是这个道理。可叹那些个将军们却自恃世家出身，时时处处以太妃马首是瞻，竟不愿跟从于我。辛苦经营几年，除却一个赖家燮华，竟再无人誓死效忠于我。”

皇后笑道：“有道是‘千里做官只为财’，那些个世家子弟，既不效那恪嫔青灯古佛，又不去追随前朝先皇，流亡异邦，反出仕我朝，便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不是求财便是求名。你只管瞧着他们些，有那爱财的，就与他大把财货。有那爱俏的，就选妖艳美人送他。再有那爱名的，就做足礼贤下士之态，何妨折节在前？这三样做得了，我不信还有谁坚如铁石，志如冰雪，不肯归顺。”

皇帝见她一席话说得果然有见识，心里爱极，不由搂住她笑道：“卿卿，素日只知你足智多谋，想不到大道理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见地莫说在脂粉群里出类拔萃，就是那戴冠束顶的男人，也多有不及，可怎叫人不爱煞你？”

皇后吃他说得面上一红，笑推了他一把道：“这时瞧着人家有用，说话就又甜言蜜语起来了。倘或哪一日觉着我没甚用处了，可不要卸磨杀驴起来。”

皇帝听着这话，总觉又不祥之意，因此刻意打岔，笑着伸手往其身下一摸道：“卿这比喻却是错的，不然怎生不见个驴大的货？”

皇后一张粉面涨得通红，恨得牙根痒痒，只管格开皇帝手，恨恨道：“□□的，一点正形没有，只管混闹。叫人看见了，我连点脸面都没了。”

皇帝见状，顺势收回手笑道：“知道你如今是正宫，要端庄守礼。我也不和你厮缠，你且歇着，我正好去寻皇贵妃说个事。”

皇后挽留不及，眼睁睁看着皇帝笑着出去，手里攥着茶杯，气得缓不过神来。灯儿在外头觑见了，不敢进去。可设若里头无人服侍，皇后少不得要将一口气撒在自己头上，那灯儿一时急得原地直转。恰巧看见小涵正从后殿转过来，想是听见皇帝走了，自在出来转转。灯儿此时也顾不得许多，立时想出个祸水东引的法子，堆下满脸笑容道：

“叶美人来得正巧，圣上刚走，娘娘身边正缺个说话的人，可巧美人就来了。”

小涵前些日子叫皇后一场折辱，受气不过，弄得病了起来，将养了好些时日才见好。她本就畏惧皇后，如今三番五次叫她折磨下来，见着她更是如避猫的鼠似的，一步不肯向前。可又恐这是皇后之意，特意要叫自己去磋磨一番，若是不进去，日后少不得多添几分罪责。灯儿见她唬得瑟瑟发抖，十分可怜，心里格外过意不去，但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到底硬起了心肠，笑嘻嘻催着小涵进去。

那小涵终究是年少天真，见灯儿言笑晏晏，想着或许皇后今日心绪不错，是自己妄加揣测了，于是在门口停一停步，终是进去了里头。灯儿亲手给她掀起帘子，长出一口气，吩咐小宫女们警醒着些，自己先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小涵甫一进去，就瞧见皇后气得面皮紫涨，气喘如牛，心里登时一个咯噔，身上一缩，就想退回去。谁料皇后偏偏眼尖，早瞧见了，立时冷笑起来，劈头问道：“你来做甚？”

这一声恰如一个炸雷响在小涵头顶，唬得她哆哆嗦嗦，周身发冷，半晌方才讷讷一笑道：“今儿身上好了些，感念娘娘关怀，特特来给娘娘请安。”

这本是句四平八稳的太平语，再挑不出错的。奈何皇后心里烦乱，非得寻出个不是，因而只管冷笑道：“我怎生看是瞧着圣上走了，特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