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唐难得休个假，偏偏菲儿赶上月度汇报，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结束。

菲儿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色牛仔裤，脚踩一双白色球鞋，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同说笑着走出灯火通明的办公大楼的时候，许唐正坐在广场中央的喷泉边上吃冰激凌。他看着朝他走来的菲儿，有种惶然隔世的感觉，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穿着校服朝他走来的那个女孩。

“你上班穿得这么随意？”

“嗯，压力很大。”菲儿说。

“我看，是他们的压力比较大吧。”他笑得眯起了眼睛。

菲儿吐了吐舌头。

“那个男人是谁？”

“哪个？”

“和你一起出来，看似很亲密的那个。”

菲儿皱了皱眉，拍了他一记，“老板。”

“你们老板是个正派的人吗？”

“正人君子得很。饿死了，吃什么？”她仰起头来问。

“撸串。”

许唐找了一家日式小酒馆，老板是正正宗宗的日本人，年过五十，长着一张严肃的方形长脸，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招呼完他们，他就背过身去风风火火地烤串。

他们沿着吧台坐下了。

“一份芥末章鱼，一份柴鱼花冷豆腐，两份综合串烧，加一份烤牛舌，再来一份炸鸡。”许唐说完，看了菲儿一眼，“加两个三文鱼饭团。”

“你看我干什么。”

“你得吃胖点。”

菲儿按了按自己的脸蛋，“胖着呢，中年发福。你怎么都不胖呢？”三十好几了还一副少年模样。

“工作压力大。”他轻笑。

“两位喝点什么？”年轻的男服务员剃了一个光头，弯着腰问。

菲儿要了一杯乌龙茶混清酒，许唐要了一杯可乐。

居酒屋的空间不大，客人基本围着吧台坐，楼上大概有包厢，有人来来往往，看着都像是常客。吧台上放着各式各样的日本酒包装，还有可爱的熊本熊。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下班太晚，肚子饿了，试了很多家，夜里营业的就这一家最好吃。感觉怎么样？”

“不错。”

又进来两个客人，许唐为了给人家腾出位子，朝着菲儿挪了挪椅子。靠得近了，闻到菲儿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橘子香，他觉得耳根有些发红。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男朋友了？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许唐说。

菲儿微微一愣，回忆了一下，突然捂住嘴一脸抱歉地说，“啊，那天不知怎么的，就应了下来。”

“我看，你是怕陈昀的女朋友有顾虑。”许唐说着，佯装不满。

“对不起。”菲儿一脸悔恨，举起大酒杯来，“我跟你赔罪。”

“赔罪就不用了。”许唐说，“不过我很好奇，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你是真的没有发现，还是对我没有感觉。”

菲儿微微一愣。

许唐转过身来看着她。

菲儿却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你喜欢我吗？”他逼问。

菲儿握着酒杯的手因为用力，微微泛白。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一时之间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做答。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心了，也几乎已经忘记了动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老板在最关键的时候，转过身来，给他们端上了两盘滋滋冒油的烤串。

“请慢慢享用。”他用蹩脚的中文说。

许唐憋了半天的气，被老板这么一闹，坏了气氛，也松了口气。他并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可心里始终没办法确定，菲儿对他究竟是接受还是拒绝。她的不主动，是因为有顾虑，还是因为对他没有感觉。这几日，他反反复复地推敲，都想不明白，只好亲口问一问。可看样子，今天似乎问不出什么答案。

“趁热吃吧。”他想作罢。

“许唐。”菲儿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他问。

“不知道什么叫爱，怎么样的心情是喜欢。”她说。

许唐微微一愣，拿到嘴边的烤串又放了下去。他端起可乐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