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窗外传来喜悦的鸟叫声。菲儿懒懒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小七已经走了。

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一连好几条小七的消息。

-我去接小橘子了。

-早点买了煎饼果子和豆浆，放在桌上了。

-以后特么少喝点酒，头疼。

-明天我要去苏州出差，呆三天，采访一个园林设计师，回来再聚。

菲儿笑着回

-好的。

想想觉得太冷淡了一点，又加了一句

-回来给你做狮子头

-好的。我想了想，不吃红烧的了，我要吃清炖的

得寸进尺，她揉不揉得起团子还是个问题呢。菲儿笑着刚放下手机，只见屏幕又亮了起来。

-菲儿，今天在家

爸爸发来的消息。

-是的。

-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爸爸来看看你。

菲儿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窗外犹豫了一下，把地址发给了爸爸。

一上午在家收拾屋子，这里比起菲儿小时候住的房子，小了许多，也好打理许多。里里外外拖一遍地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幸好杂物不多，唯一仅有的一些零碎东西也都收纳起来塞进柜子里了，一眼望去房间有些光秃秃的。

门铃响起的时候，刚过十点半。

这么快就到了，菲儿估摸着爸爸是开车来的，她最后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屋子，走过去将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拉开大门，只见爸爸穿了一件深蓝色的Polo衫，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快，给我倒杯水。”进门后，爸爸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坐下说。

“冰的还是常温的？”

“还是给我泡杯茶吧。”爸爸说着，在袋子里掏了掏，递给她一个黑色的铁罐头，“龙井。”

烧水的档儿，菲儿靠在厨房的工作台上发愣。外头，爸爸正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掏。

“你给自己也泡上一杯！”客厅里传来爸爸的叫唤。

她应了一声，脑袋有一些晕晕的，像是昨天晚上没有过去的宿醉。小七说的对，以后确实应该少喝一点酒了。她按了按自己稍有不适的心口，深吸了两口气。

回想起小的时候，她每天都盼着爸爸能早点回家，喜欢依偎在爸爸怀里看电视，对他总有说不完的话。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态度来面对他，这十几年的分别产生的生疏和隔阂顽固地盘绕在两人之间。

端着两杯清茶走到客厅的时候，爸爸已经巡视了一圈，正站在她的卧室门口。

“房子小了一点，装修也太简陋了。”他一边说一边走回桌边，端起茶杯吹了一口。

“一个人住足够了。”

周珉听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坐了下来。

窗外扑进来的空气有些燥热，菲儿打开了电扇。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各自喝着各自的茶。

周珉起了个头，“最近怎么样，回国还习惯吗？”

“挺好的。”

“上次没来得及问你，现在什么工作单位？”

“外贸公司的销售运营。”

“辛不辛苦？收入够用吗？”

“需要加班，但不算辛苦。钱也够用。”

“那就好，工作中能学到不少东西吧。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大学生太多了，一抓一大把，一点竞争优势都没有。你就不一样了，会说德语，又是企业管理毕业的。”周珉情不自禁地扯到了留学的事情，虽然进屋前他一再告诫自己，这么多年没见，今天他是来看女儿的，不要扯些她不爱听的话，可一个不留神还是没忍住说了起来。

过去近十年了，他还是时常想起菲儿扯着他的衣袖，红着眼睛，说自己不想出国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就纳闷了，平日里遇到什么事情都不吵不闹的孩子，怎么会对这件事情如此抗拒，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来。是什么坏事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件好事情，其他家庭没有条件的，想出国都出不了。菲儿一向不让人操心，可那时突然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