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憋着一口气，此时突然觉得委屈，抓着她的裤腿也小声抽泣起来。

“怎么了？”小七弯下腰看了看小男孩。

“怎么了？你女儿把我儿子推到地上，屁股都摔疼了，膝盖也摔紫了，也不知道还有哪里受伤了没有。”

小橘子的手抓得更紧了。

“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怎么会带出个这么没有教养的孩子。推伤了人还要狡辩，把错怪到别人身上！家教这么差！”对方家长说着，把自己的小胖儿子抱了起来，“这样的孩子以后就别带到公众场合里来了，现在都是独生子女，精贵的很，弄伤了可负担不起。”

小七眉头一皱，她伸手有些粗暴地拉了一把小橘子，将她拽到前面来，低着头问，“是你推了人家？”

小橘子这时瘪着嘴，豆大的眼泪落了下来，点了点头，“但是，是他先推我的。”

“哎我说你这孩子听不懂话吗？有这么随随便便污蔑人的吗？这么小就学会撒谎了，长大可怎么办？还不成了撒谎精了。”

“推了人就要道歉。”小七蹲下身子，对小橘子说，“你看那小弟弟都哭了，弄哭了人，就要道歉。”

“可是他推了我，为什么不用道歉？”小橘子这时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

“我让你道歉，你就道歉。做错了事情，就要说对不起！”

“我没错！”小橘子尖叫着说。

“哎哟你这孩子真的是，我也无话可说了。”对方家长抱着怀里的小男孩，趾高气昂地看着她们。

“我让你道歉！”

小七眉头一皱，扯着她的手臂用力地摇了她一把，小橘子踉跄了一下，依旧倔强地不出声。

小七只觉得心口腾起一股说不出的怒火，抬手一巴掌拍在小橘子的背上。

大概是穿得薄，这一巴掌打下去，觉得疼了，小橘子尖叫着，一边哭一边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方家长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了句“早道歉不就好了么。”便带着自己的儿子转身离开了。

小橘子站在原地，失了控似的，一边高声尖叫一边哭泣。

小七站在一旁束手无策。她没有蹲下身去安慰，反而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打电话来说，小孩几天没有睡好，昨天在学校里和人玩秋千的时候，又被同学推了下来，摔伤了腿。现在不吃不喝，就是不停地哭。”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小橘子说的是真话呢。”

“是又怎么样。每次只要听到她哭，我就觉得脑袋要爆炸了，根本没有办法思考。我没有资格做妈妈。”

“但是你做了。”

“所以呢？”

“既然做了，就要负责任。”菲儿看着她说，“你心里很清楚，所以才会难过。”

“我一点儿都不难过。”

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不能做一个好妈妈而感到难受，她和她妈妈有什么区别呢，只不过是不同方式的糟糕罢了。她一直不想成为邵妈妈那样的人，不想让小橘子活成她的样子，可她也不知道真正的好母亲，应该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我不能再见她了菲儿，我再也没办法见她了。”

“没事的。”菲儿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不想见，我们就先不见了。”

邵妈妈从小就期望小七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比起爱护，更多的是对她设定各种条条框框和告诫，让小七自小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能走错任何一步，错了一处便是完败。她不辞辛劳地带着年幼的小七学习体操，钢琴，绘画，合唱团，只可惜天赋吝啬，哪样都不够出众。高二那年，小七开始跟着菲儿逃学，后来又出了烟火节那件事情，邵妈妈心中向往的那个完美的邵诗韵，早就被打得支离破碎。在邵妈妈的眼里，小七成了一个无法入眼的残次品。即使后来，小七坚持完成了学业，考上了外国语大学，毕业后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却再也无法成全她妈妈心中的优秀。大学一毕业，邵妈妈仓促地给小七安排了几场相亲，迅速地替她找了个凑活的人便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