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大厅里，只剩下中原中也和伊塔洛主仆三人。

在他们完全离去之后，伊塔洛似乎是被吓傻了，呆呆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将脸埋在了格诺怀里：“呜——卡洛哥哥好可怕啊。”

她哽咽道：“明明他以前就算是脾气不大好，也从不这样的。”

格诺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安慰：“没事了，伊塔洛小姐，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伊塔洛扬起小脸，眼泪汪汪，带着点心疼：“格诺，刚刚卡洛哥哥有没有打疼你啊？”

格诺摇了摇头，笑道：“劳您担心了，当然是没事的。”

中原中也默不作声，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等伊塔洛冷静下来，才斟酌地开了口：“喂，小丫头，”他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略有些别扭地说，“刚刚……谢谢你了。”

伊塔洛破涕为笑，转头看向他，鸢色的眼里明明还带着泪，却像是藏着闪闪发光的星星：“中也愿意用性命保护我，那我也愿意拼尽全力保护中也的。”

她伸出手扯住他的衣袖，信誓旦旦：“我说到做到的。”

中原中也看着她含着水光一样的眼睛，突然间神色有些恍惚。

那样漂亮的鸢色，总让他想起一个人。

似乎很熟悉，可那是谁呢？

***

当夜，在哄睡了白天接连受惊，晚上撒娇耍赖要人陪的伊塔洛之后，格诺略有些疲惫地走出房门。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在长廊上，她看见了一个人。

中原中也起先的西服马甲和长外套早在之前的战斗中被撕裂了，宅邸里又没有合适的衣物，在晚餐之前，格诺打电话联系一直给邓南遮先生手工定制西装的店老板，让他们把店里差不多的几件高级成衣稍微改了改尺寸，紧急送过来了。

虽然时间紧，也没怎么挑款式，和他之前常穿的黑手党标准制式的那套不大一样，但这身黑色西装穿在中原中也身上就格外趁他的身形，有一股少年的削弱美感。

他歪斜地戴着一顶黑色的宽檐礼帽，发丝在夜风中飘拂，靠在长廊间的白色雕花石柱上，垂着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看见格诺出来，他问：“小丫……伊塔洛，她睡着了吗？”

格诺点头道：“白天伊塔洛小姐心绪波动太大，是真的被吓到了，刚刚才睡下。”

她叹了口气，失落道：“小姐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惊吓，要不是先生不在……”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中原中也迟疑地问道：“会有事吗？我说的是你们大少爷那边，他似乎……”

格诺轻轻地说：“没关系，不会有事的，”她犹豫了下，还是解释了一下情况，“不管卡洛大少爷现在呼声再怎样高，意大利黑手党也到底还没轮到他来当家。”

“只要邓南遮先生还在一天，卡洛大少爷就不能在明面上跟小姐动手，就算只是个面子，这也是卡洛少爷必须要做的事。”

想了想，她到底接了句：“最起码，暂时不会有事。”

中原中也知道她的未尽之语，微微有些烦躁。

——暂时不会有事，在邓南遮还活着的现在，在卡洛正式登上那个位置之前。

但这个暂时应该不会太久了。

中原中也心情复杂。

他心里像是梗了一块石头。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奇怪的关系，对他来说，敌人就是敌人，朋友就是朋友，哪怕他没有亲人，但料想着也不会差很多。

只是今天所见到的事打破了他固有的认知。

作为兄长的人，竟然对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当众显露出了如此明显的杀意，就像是真的对待不死不休的敌人一样。

他猛然意识到，这个看似被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很有可能过得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

“真麻烦啊，”微凉的夜风中，中原中也自言自语道，“我最讨厌欠别人人情了。”

他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