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一到八月就容易多雨，前几日还是艳阳高照，最近却接连几日大雨。尤其是傍晚时分，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阵势大的让人觉得好似天要塌了。

饭厅里，下人们已经摆好了碗筷。秦泱和柳若白带着宝哥儿过去时，秦晗颜还没到，只有楚忆卿抱着瑜姐儿在指挥着下人干活。

“爹。”柳若白抱着宝哥儿施礼，秦泱则是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楚忆卿还在为秦霜的事情生气，这会儿秦晗颜不在，他连装都懒得装，直接送了个白眼给她们，然后佯装给瑜姐儿擦嘴，低头不语。

柳若白还掬着礼，这会儿尴尬的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还是秦泱将他手里的宝哥儿抱过来，顺势扶了他一把拉着他坐下。

瑜姐儿和宝哥儿玩惯了，这会儿听到他“咯咯咯”的笑声，是记得不行，小小的身子跟泥鳅似的在楚忆卿怀里扭来扭去，两只眼睛巴巴地望着这边，就想着爷爷能放她下去。

楚忆卿心里本就憋着气，看她这副谄媚相，再被她这样一搞，火更大了，双臂像绳子似的死死箍住她，偏不让她下去。

许是他太使劲儿弄疼了瑜姐儿，她小嘴一遍，开始哼哼唧唧，哭闹不休，两只手还胡乱舞着，指甲划过楚忆卿的脖颈，留下四条红印。

柳若白她们此时已经被这边的声音吸引了过来，楚忆卿顿觉脸上无光，一手抱着瑜姐儿，一手在她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

瑜姐儿穿的单薄，那巴掌落在肉上的闷响声，听着是惊心动魄，想想就让人觉得肉疼。

“哇……”被打疼了的瑜姐儿放声大哭，小手放在楚忆卿的肩上，身子使劲儿地往后仰，很是抗拒他的怀抱。可楚忆卿却不管这些，被她哭得越发心烦，眼睛瞪着秦泱，嘴里絮絮叨叨，“那都是些狼崽子，你还一个劲儿地往前凑，也不怕他们那一天吃了你。”

“从小养到大，到头来还不如个外人，果然是白眼狼。”

瑜姐儿年纪小，哪里能听懂这些，这话明显就是说给秦泱听的。

这下雨天本就让人心中烦躁，再加上这数日来楚忆卿的阴阳怪气，秦泱再好的脾气都被他耗没了。

她将宝哥儿递给柳若白，起身过去将饱受折磨的瑜姐儿给接了过来。

“小叔有何意见就直说，何必在这指桑骂槐地打孩子。也亏得你是个大人，拿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撒气，也真是能做得出来。”

瑜姐儿被秦泱抱着，也止了哭，两手紧紧地环着她的脖子，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抽泣着，一副生怕爷爷又抱她的样子。

“姨姨。”糯糯地声音带着些哭腔，听的人心都化了。

“瑜姐儿别怕，有姨姨在。”秦泱温声细语地哄着她。

楚忆卿那日偷偷去祠堂时秦霜就已经告诫过他让他沉住气，不可与秦泱闹得太僵，坏了她的计划。可看着她们一家和秦晗颜关系愈发好，他就心里发慌，秦霜的叮嘱早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吃里扒外的小崽子惹他发火。

“怎么，我养你这么大，连声爹都不肯叫了？”楚忆卿觉得，秦泱这声小叔定是在提醒他庶出的身份，说出的话越发尖酸，“到底是秦府米饭白，养出来的白眼狼都格外出彩。设陷阱故意让霜儿中计，现在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了？一个劲儿地蛊惑她，你若是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瞧小叔这话说的，孩子年岁小，谁好谁坏她最是敏感，何须别人蛊惑，再者说了，秦霜那事，究竟是怨我还是怨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道理小叔难道不懂？至于说白眼狼嘛……”

秦泱笑睨了他一眼，“你借着为我爹守丧的名义住进秦府，结果却睡他的妻主，养废他的女儿，到底是谁白眼狼。”

连续三个问句，楚忆卿被怼得话都说不出来，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他无言反驳。眼睛像淬了火似的，死死地盯着秦泱。

“你别得意的太早，总有一天……”楚忆卿黑着脸，话说了一半却忽然闭了嘴，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