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挂断，紧接着是“哐当”一声手机被扔到玄关上巨响。

林数被这一声动静给惊得一抖，怀里塑料袋里装着的证件噼里啪啦就掉了一地。

“……”

在最尴尬的时候发生了最尴尬的事，当事人那绝对就是最尴尬的人。

林数肩膀一塌，把证件挨个捡起来，硬着头皮站起来转过身。

傅值正现在他的身后，面沉如水。

他的身上穿着的终于不是正装，而是林数在梦里见过的那一身浅棕色毛衣。

毛绒绒的，看上去很暖和。

“我来拿我的东西，”林数扬了扬手上的一沓证件，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拿过了，我这就走。”

傅值没有拦他，似乎也不打算计较。

林数闷着头，飞快从鞋柜底下扒拉出自己藏的鞋。

“钥匙的位置，是林数告诉你的？”傅值问。

林数随口“嗯”了一声：“这次不好意思，下次不会进了。”

说来可笑，这栋房子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算是林数的。

那时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初冬，温暖的阳光大片大片洒进阳台上。

林数随口一说，傅值顺嘴一应，一栋房子就像块蛋糕似的，就这么被买了下来。

“不是吧傅总，”林数干笑一声，“我开玩笑的。”

“这边安静，”傅值把钥匙递给林数，语气依旧是往常那样平淡无波，“你住吧。”

当时林数心里还一阵傻乐，之后也就明白，傅值的弦外之音大概是“这边没什么熟人，你住这里不会给我招太多麻烦”。

只不过后来林数嫌自己有栋房子不好和家里长辈交代，最终这个房子还是落在傅值的名下。

而那把藏在地毯下面的钥匙，也是林数自己放进去的。

这个小家从最初的毛坯房，到现在满满当当，一点一滴几乎都是林数的心血。

以前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能说出“下次不会进了”这种话。

“傅总，你脸色不好，”林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屋内的傅值，余光扫过客厅陈设。他最后还是转过身，抬手按下了门把手，“注意身体。”

-

与傅值分开后，林数又马不停蹄地赶去找杨芸。

事实证明，只要人足够忙，就压根没工夫去伤春悲秋瞎矫情。

林数上一秒还觉得自己能站在傅值家的小区楼下痛哭一场，下一秒就被杨芸的狮子大吼给震得什么都忘了。

“你算什么长辈？你姓秋吗？你姓钱吧！孩子没了爹妈，你们这些长一辈的不扶一把也就算了，竟然还倒回来吸他的血？孩子饭都没得吃！你们就卖他房子！你们是不是人！是不是人！”

林数隔着老远就听见杨芸震天响的大嗓门，他推开围观看热闹的人群，挤到最中间，发现杨芸面前站着几个人，正在和她对着吵。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这亲戚做的那是仁至义尽！我吸血？我吸来一毛钱了吗？是他家！他家把我的血都吸走了！”

这几个人看着眼熟，有男有女，似乎和当初林数醒的时候围着他揍的是同一伙人

林数担心他们动手，皱着眉把杨芸挡在身后。

可是他刚站住脚，手臂突然被人往后一扯，杨芸一个步子迈到林数面前，反而把他给遮住了：“你要钱归要钱，凭什么动别人的房子？欺负人老太太贪小便宜还是欺负人孩子没爹没娘？当初借你们多少钱啊？就你们这德性还有钱借给别人？人穷穷一窝，贫地出刁民，看你这幅鬼德行，三辈子都穷字打头！”

杨芸一张嘴跟个机关枪似的，不管有理没理，先把一肚子气给撒了。

对面被怼得上了火气，捋袖子就要打人，杨芸比他们还猛，直接去路边砌了一般都花池堆里捡了块砖拎手上：“我看谁动我？老娘我一砖头送他去医院！这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不先动手啊！我正当防卫，到时候你看病钱我全给你付，赔偿金一个子都别想！一帮子半截入土的，玩命欺负一个死了爹妈的孩子，真把自己当个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