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伞，沈健清拉着思归，只说去看花灯，没多做解释，叫人跟着。

思归不解，这路边满是花灯，两人看了一路，还要到哪里去看？

走了没多远，沈健清带人来到河边，那里停靠着许多小船，几个船夫正不断招手揽客。

沈健清回头问思归是否怕水或晕船。思归摇头，他以前和家人所生活的隐居之处，出门不远就是条河，走水路更方便，从小到大，船没少坐，水边长大，水性也好。

沈健清这才放心，靠近岸边，立马有几个船夫招呼他们上自己的船，这些船夫的价钱都是彼此间商量过的，一个价，讲不下来，沈健清便没去费口舌，随意选一艘顺眼的，先一步上船，然后伸出手扶着思归也上了船。

待两人坐稳，船夫解开绳子，用船桨一推离了岸，船桨击碎河面上的斑斓倒影，顿时波光粼粼。待船驶入了更为宽敞的河道，岸边的景致随之变化，那是更为繁华的地带，也更为热闹，还能看到两岸上种类繁多的花灯。水面像漆黑的夜空，漂浮其上的河灯，幽幽闪闪，像夜空上的闪烁繁星，坐在船上仿佛置身于星河之中。不少年轻男女聚在岸边，有的正在放河灯，有的则拿着毛笔在河灯上书写心愿祝福，各式各样的河灯成片浮在离岸边稍近的区域，挤挤挨挨，也有被水冲得远些的，零散的漂着，往来船只遇到那些河灯，都会主动避让，两人所在的船与不少河灯擦肩而过，有些河灯近到能让人看清灯上写着的愿望，但沈健清没心思去窥探别人的心愿，再说，不用看也知道都是为家里人祈福或为自己求个姻缘之类，没什么可看的。

思归盯着漂在河面上的灯，沈健清见他一直看着不说话，问：“思归你放过河灯吗？”

思归点头：“嗯。”

沈健清又问：“许过愿？”

思归又点头：“嗯。”

沈健清以前从来不信许愿这一套，也没想过花钱买个灯再扔水里，这种以前他既觉得浪费钱财又没啥实际意义的事，现在却想试试了。

原因……原因无他，一时兴起罢了，不过如果许愿，要许什么呢？

沈健清正想着，突然听见思归说：“放一个灯……又哪里真会有用。”

思归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沈健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用”是指什么，不经大脑地回道：“那……多放两个？”

思归回神，看向沈健清，然后浅笑，只是这抹笑容掺杂些许苦涩：“从我记事起，年年都放，每次都放好多个，同样的愿望，不知道写了多少次。”

沈健清反应过来，思归说“无用”，是指河灯许愿不灵验，谁不知道这些没用，不过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期许，图个吉利，或者图个好玩好看：“思归许过什么愿？”

看着原处放灯的男女，思归回忆着，怀念着，那儿时的河灯，和那些一起放灯的人。思归小时候的河灯，都是家里人做的，比不上眼前这些华丽，个头也小很多。印象中，最开始，父亲会握着他的手拿住笔，在河灯上一笔一划的写上“阖家幸福”之类的吉祥话。等思归长大些，自己会写字时，内容也差不多都是如此，但再后来，思归的每一个河灯，都会填上另一句……

思归轻声说：“家人安康。”

“……”沈健清不笨，他一市井小民，从小没少看人脸色，察言观色，摸爬滚打，机灵着呢，他听得出，这话题的发展不太妙，伶牙俐齿的他竟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

但还好，思归应当是想起了其他事，神情很快放松下了些，说：“不止是逢年过节，平常日子，我家也常放河灯，就放在我家附近的河里，其实我小时候，是把这当成一种游戏的。”

“啊……哦。”沈健清愣愣点头，他对思归的过去自然是好奇的，以前没机会问，难得思归自己主动说，马上扮演起忠实听众。

泛舟观灯确实别有一番滋味，而且这感觉和淮扬有点相似，思归一时晃神，觉得自己就像还身在家乡。忆起往事，他嘴角扬起轻微的幅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