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曦追随凌靖寒一路来到熟悉的湖边，她不傻，她感受的到凌靖寒这些日子与她刻意的疏远。

或许早就见识过她的活泼话多，凌靖寒觉得就算重曦先开口也没有什么不妥，以致于在湖边站了很久却没能等到她说一句话。

“我还有要事在身。”凌靖寒见状正要离开，没想到刚才杵在一旁像个木头人的重曦这时候竟然追上他离开的脚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来找我了？”

凌靖寒低下眼眸不语，这正是他今后的打算。

重曦非常生气，“伤在我身上，我都没说什么，你摆出这副姿态来算什么！”受伤之后的那么多个日夜，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他能够来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至少让她午夜梦回脑海里见到的不再是那一日的血腥与残暴。

凌靖寒依旧不语，因为从没有人告诉过他，在见到女子生气之时该如何好言相劝。

“你是不是怪我，怪我让你原本可以停止的血腥生活不得不继续，是他再一次拿我威胁于你是吗，就像这么多年幽禁你母亲而威胁于你，对吗？”重曦这段日子虽没有等来凌靖寒，但却证实了一点，那么偏远的地方，那么不起眼的城郊庄子，为什么偏偏是凌靖寒找到了自己，唯一的解释，就是绑走她的就是陛下的人。

对于凌靖寒不得不继续完成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任务，重曦原先不是没想过，只是不确定，现在她明白了，是陛下拿她的命继续威胁为他杀人，只是这次牵制凌靖寒的人，由贺兰旋变成了她重曦。

“不是，我从没怪过你。”凌靖寒回过头来，想要伸出手去安抚她满身落寞，可是却只是在衣袖中攥紧拳头而没有勇气伸出手，她原本就是因他受苦，现在却是她满心歉意，他有什么资格怪她？

这段日子，凌靖寒终于明白，一直以来牵制他的岂止贺兰旋一人，他掌管庭鉴司多年，这里面知晓大熙机密的众人，有哪个能够有朝一日全身而退。这些人的命，重曦的命，他凌靖寒自己的命，乃至朝堂亲贵甚至这大熙天下百姓的命，哪一个不是掌握在陛下凌致轩的手中，天子之威，还有什么比生杀大权更能够让人畏惧臣服？

重曦全然不知凌靖寒的担忧，她不甘心的说道：“若你担心与我交往过密会给我带来麻烦，那么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还有价值，陛下就会留着我的命。”

“一切岂是你所想的这么简单？”

重曦笑了，她却提起勇气去握住被他藏于身后的双手，用从未对过他人的温柔与耐心将那攥紧的拳头打开，将她自己的手放了进去试图温暖他，反复轻轻地摩挲着，随后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说道：“我不怕死，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与你像从前一样有默契的相处，不要什么刻意躲避，不要什么避远是为我好之类的打算，我不信那些，我想要活在当下，不想去计较什么将来。”

看着凌靖寒依旧站着看她，重曦这一次主动走进他的怀中抱紧他，“我很害怕我在这世上唯一知心的人会离我而去......我很孤独，也很胆小，胆小到至今的夜里做梦还会梦到那日在庄子里的场景。”梦到被人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被人上银针刺穴位，无数次痛到昏厥再因疼痛被逼醒......她醒过来的时候，每日盼着他来看她，可他从没来过，她竟然都没有说服自己去怪他。

她留恋他的怀抱，就像留恋那日他带给她生的希望一般，“我以前很喜欢逃避，背不出书就藏起来，学不好医典就跑下山躲师父；亡国之时我觉得无颜活着，也想要殉国而不用再面对接下来的人生。”可是她却因救命之恩曾顶替妹妹只身千里嫁去朔安城只为找他；那日在庄子里她因太疼本想要自尽，可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便坚持着忍受所有的痛不欲生......她很懦弱，是他带给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凌靖寒任由她紧紧抱着自己，一双手垂于身侧却不知道该当如何。

她，方才说了许多，可他却不知道能够用什么话来回应，只会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