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夏确定四周没人，才出声，“你刚刚看到了，考生的愤怒。”

凤云点头，是对她的愤怒，要吃了她一般，吓得她小心肝突突跳。

“那些都是像我一样的考生，多次落榜，仕途没有任何进展，苦读成了笑话，却还不死心一次次过来考试。”

凤云面色一凛，她是何等聪明，只一想便得出答案。

“你们的落榜有原因，是因为作弊！”

衡夏眸底一痛，目光掠过朝气蓬勃的考生，掠过高楼林立的考院，掠过一道道巡逻兵，最后定格在凤云沉静的脸上。

他薄唇紧抿，拳头捏的咯吱作响，别说两次落榜，就是再考十次八次，里面的腌臜黑暗不除，他永远都别想考上。

“伍仲做了什么？他去年也落了榜。”

“他该死！”

衡夏厉声，又赶忙低眸，掩下一抹疯狂，颤抖道，“帮帮我们，只要你帮我们，我就回沧澜城认下虐杀案的罪名，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凤云皱眉，衡夏在桃花乡一直是周正端庄的好先生，他自己在家里开了书院，免费教孩子识字写字读书。

他变了，从刘氏要他杀她的时候就变了。

他不再是以前周正端庄的夫子，而是一个两次落榜心理压抑的疯子。

她淡淡开口，“你初心变了。”

衡夏清润的面色几欲变形，他压低声音，“我没变！是这些小人，这些腌臜的事逼的我不得安生。”

他抓住凤云的胳膊，双眼通红，晶莹剔透的东西就要从里面喷涌而出，这几年他所受得苦有谁能懂。

周围人冷嘲热讽，而自己还要维持周正端庄，顶着嘲讽再次赶来考试。

“你凭什么说我变了？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如何搜刮寒门学子！不去查查伍仲做了什么！再来质问我。”

他用力攥着凤云，仿似所有怒气怨气都有发泄点，“凤云，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我只是用我的方法去争取我的东西，我没变！”

他没变，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在乎什么，无视什么。

凤云一愣，忽然理解了衡夏。

是她说错了，每个人选择不同，可目的都是为了活出自己的样子。

她前世不也是如此。

看不惯凤族的勾心斗角，腌臜利益，却次次被族人踩进脚底，当成踏板石一样往上踩。

她憎恨那些族人，所以自己一步步往上爬，利用身边可以利用的一切人和事，将单纯踩进脚底，将真心搅个粉碎，踏着别人的鲜血站到最高层。

她是凤族族长，鬼医圣手，隐族剑圣，魔道第一人。

是到了这个世界后，桃花乡的悠闲自在让她忘记了那些，安逸久了，便以为什么都可以放下。

她轻轻抱住衡夏，拍着他的背，柔声道，“交给我，你安心去考试。此次秋围，我以谢阮庭之名起誓，必然公平公正，湛湛青天！”

她的声音温柔娇美，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她轻轻拍打衡夏的背部，再不出声。

她望着头上的青天白日，第一次去审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