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应考虑了一下，点点头：“那麻烦你们配合了。”

杨金西忙说：“谈恋爱嘛，大家都懂。女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撒娇而已，需要人哄。”

出乎意料地，章应摇摇头，看了看楼上：“不，她是这几天心情不太好。她从来都是对我更好更主动的。”

杨金西只点点头，一嘴狗粮她能说什么。

“也许她是不想连累我。”章应似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连累什么？杨金西想问又没问，她早就把梁仪见义勇为节目受到袭击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觉得头大的还有霍寒，董岳山开始催他了。进度缓慢也不是他无能，霍寒还管着底下一些不能见光的业务，某种意义上，他这个大哥是个真正的社畜。

董岳山最近总是做噩梦，梦见梁照一身是血，踩在自己五个儿子尸体上，恣意狂笑。后面这人的脸又变成了直播上那个女孩，一步步向他走来，用刀结束了他的生命。

他不怕，他就是恨。

他现在风烛残年无法再亲身上阵了结这女人。衰老让他的仇恨翻倍，好像梁照还魂一样。

霍寒把事情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迟三阴已被条子击毙，他过于自大，错估了她的实力。只要等到节目结束，我们伏击她，只要够隐蔽，很大可能可以得手。”

有时候非常复杂的事情过程说出来也就一两句话。

“不，”董岳山脸上抽动了两下，狰狞地说，“我要所有人看着她死。”

“所有人！”

霍寒本来准备提出“这不是个好主意。”话到嘴边变成了另一番光景。

“好的，我会想办法的。”霍寒说，但他心里多少觉得关我屁事。

“霍寒，你是被我收养的孩子，你爷爷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之一。”董岳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让你做这件事？”

董岳山冷笑道：“梁照和帮派里大部分人都有仇，事成之后，你就能全权接过我的班子了，没有人会有异议。”

老头子又开始用大饼折腾人了。不过，霍寒也习惯了，老年掌权者的通病。说是收养，其实就是一帮小孩里选了一个最合适的，跟挑牲口也差不多。

他们这些孤儿的生活环境都不怎么样，选中了以后就开始揠苗助长。国外留学？想都不用想。九年义务教育补课选手。

“帮派里为什么有那么多孤儿？”董岳山再次提出，意味深长，“不要觉得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你们才是真正的苦主……”

霍寒僵住了。

董岳山补充，“三分之二堂口里的青壮年人、老年人，无论男女全都死了，不，还有一些侥幸逃出命的残疾人，需要吊着命，兄弟们觉得给他们找个风尘女留个后就不错了……然后产下的这些孩子就留在帮派里养大。”

不需要再说下去。

“我知道了。”霍寒捏紧了拳头。

董岳山露出一种了然的笑容。这就是仇恨，世上所有苦难最终的归宿。谁也不能幸免。

他咳嗽了两声，却格外兴奋。

霍寒的童年过得自由而放纵，小偷小摸，上街乞讨，去附近小学收保护费……什么烂，就跟什么粘在一起。长到十五六岁，突然被挑中，开始填鸭一样补课，暴力镇压之下，他顺利取得了优异的成绩，去留学，学习商业，成为公司的预备接班人。

但他很清楚，自己就是董老不知道排到多少号的小弟，什么继承人，什么商业，都是虚的。他也就是从勒索小学生的恶霸变成了大混混。

当董老让他去杀梁仪，他就是日常捕猎的态度，消极怠工不至于，划水是有的。等他知道他可能并不是局外人，他并没有像董岳山以为的充满恨意，而是产生了一丝茫然。

梁仪的命加了码，也并没有改变什么。他还是没爸没妈烂泥巴里的孤儿。

霍寒隔天在办公室里翻看着梁仪的背景资料。他们俩的经历着实差不多，同样被收养，同样被选中，同样成为继承人，现在又要角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