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碧曾向雪羽鬼鸮讨要一颗心，这种稀罕东西，她有没有？

她出生时隆冬霜雪铺天盖地不停，家国覆灭时白夜汹涌而至，雪狐的血脉中暗涌着种悸动不息的能量，只是被她悉数错付于讨尽宠爱上。

被掠去白颊将军府，她没觉得是奇耻大辱，倒是摆出鸠占鹊巢的架势，理直气壮地把人家原配夫人禁足了起来。

虎瑞确实喜欢她，不仅因为她蛊惑人心的美貌，更因为她的眼中对他毫无畏惧，也毫无感情，对于一个武将来说，征服像是一种野兽本能，无论对方是女人、敌人，还是任何不放他在眼里的人。只是虎瑞并不清楚，狐妖天生占有心重，以至于眼中早就稀薄了真情。

她属于人的那一点心，可能已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悄悄被消磨干净了。

于是哪怕对方是灭门仇人，司空碧也真没那么在意，强烈地想要活着，并且作为独一无二而活着，她只想要那个位置，只能是那个位置。

她把白宫怜关了起来，还耀武扬威地丢了三尺白绫给她——她当然没有赐死白颊公主的权力，只是为了羞辱她——当家的看都不看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司空碧过分任性的仗势欺人，虎瑞得知之后，只是付之一笑。对白颊王室，他埋头忍让了太多年，如今老国主已崩，他也没必要对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维持基本的体面了，白宫枞纤弱易折，早就成了他手里驯服压制其他白宫家势力的一根筹码，老国主万万没想到，主子与质子，只有一字之差，就差在护国将军胸腔里长着的，是一颗喂不饱扑不灭的野心。

其实小狐狸的这点示威没让白宫怜怎么样，但虎瑞仿佛默允般的沉默，戳破了她。

她本来心存了一点幻想。

大婚的时候白宫怜也没有可牵挂的携手同心之人，既然为了佑护弟弟的家族之誓没有选择的权利，便寄希望于在漫长岁月里一点点结起的默契，一度她甚至天真地以为虎瑞浴血为白颊开疆拓土多少有些成分是为了自己，没想到在父亲离世后，他立刻肆无忌惮地带入府中一个别的女人。并且因为那个女人的故乡在白夜城，便自作主张宣布白颊迁都于此，并将其更名为永夜。

人时刻都要有浸入黑暗的自觉，能在夜色中也如常行走的人，才能在白天活下去。

这城池的名字不过是个对虚弱王室没有明示的警示罢了。

烈火将军没有心，即便看起来对父亲的赤诚忠心，也是伪装后的常年浸入黑暗的自觉。

能怎么办，白宫枞只是个十五岁被保护过度的孩子，这些年兵权被逐渐集中在虎瑞手上，他最精锐的烈火军更是将王都守了个密不透风，虎瑞没有造反称王，不过是因为他本性好战，相较于国主之位，他更想令白颊这头猛兽，一路向南，最好疯长成庞然大物，啃下四季如春的江山，到时候，再考虑做皇帝不迟。

而白宫怜幻想的那种携手同心，放马牧羊，种花雕刻都能各得其乐的日子，只对年幼的白宫枞说出口过，作为一厢情愿对花好月圆的期冀，早就随着一场场的兵荒马乱破碎成风了。在永夜城将军府新落成的那天，白宫怜收拾细软，先是看见了白宫枞雕给她的低眉顺眼的木头人，然后就瞥见了那条用来奚落她的三尺白绫。

“到头来想了想，自己没护好弟弟，也失了自己的心。实在太累了，太阳怎么就不落山呢？”

乔迁吉时的鞭炮声很响，她哀叹的声音又太轻，只有自挂东南枝时的那棵老槐树听见了她最后的这句轻怨，并一字不落地说给了天赋异禀的十二公主听。

“恐怕有时候，就是因为世间太大了，走着走着初心会泛滥成野心。你一心扫净天下尘，说不定你妹妹想要的就是你在身边，哪儿也别去，自己家的院子干干净净就好。”想起姐姐，白宫萼眼里含泪，幸好天已经黑了，身旁的人看不见。

“哎呀～我也想啊！”轩辕朔深深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鼻子，颇为无奈地幽幽说道，“可谁让你故事里的勇士野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