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家中冷清，见着鸢娘昭平长帝姬很是热情，待进到府上便一叠声叫人去备家具，赠她些器物摆件，或叫府上的绣娘前来给鸢娘量体裁衣，将个鸢娘感动得鼻头红红。

娇娇便笑：“如今来了个小娘子，我倒先退一射之地。”

昭平长帝姬先白了她一眼：“在家还未待半天，便接到小娘子们的帖子邀你出去，哪里还稀罕这个做娘的。”佯装生气。

是皮家小娘子与周家娘子送来的帖子，娇娇便问鸢娘：“二娘子去否？”

鸢娘摇摇头，声音蚊呐一般：“姐姐的朋友想必也是京中贵女，我去要惹人嫌哩。”

“你怎的进了汴京城却跟换个人似的，”娇娇摇摇头，笑嗔道，“如今屋里正铺设我们从老家带来的东西，乱糟糟的，不若先去外头玩一转。”说完，便亲亲热热拉起鸢娘的手往外头去。

笑颜和怡然早站在大相国寺斜街翘首相望，见着了陈家的马车招手呼喊，引得路人侧目，娇娇吐吐舌头，一脸不认得这两人的姿态下了马车。

“好你个没良心的，倒先忘记了姐妹。”笑颜和怡然做猛虎状，上来将娇娇左右挠起了痒痒。

三人咯咯唧唧好半天，娇娇收拾了衣裳，才想起介绍身边的鸢娘：“是我家二房的妹妹，如今跟着我上京来看看热闹。”

鸢娘向前行礼，姿态虽有些拘谨，却不失端正，娇娇点点头，看来这几天她在船上没少学京中礼仪。

契阔了两句，怡然和笑颜便带着娇娇往侧里坊巷桥市拐去，你一言我一语：“本待你来要带你去丰乐楼或者樊楼的，不过官家病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便带你去一家脚店相聚。”

“那脚店是你走后新开的，着实不错，现今不少人排队哩。”

脚店门脸不大，进去却别有洞天，上下两层，怡然熟门熟路带着娇娇往二层去了一间齐楚阁儿，阁里窗明几净，旁边站着侍女见她们进来打开了窗户——

“哗”一群白鸽从窗外呼啦啦飞过，大相国寺一览无余。娇娇喝了一回彩。

待坐定，便有热气腾腾的胡饼、晶莹剔透的鱼生、蝴蝶蕺疙瘩、石肚羹、鱼兜子用玻璃浅楞碗或是细白瓷盘子一一盛了上来，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娇娇目瞪口呆。

吃完饭撤下去盘子又有人送些干烤银杏、蜜饯海棠、乳酪杏片等的零嘴过来，小娘子们叽叽喳喳吃着聊了起来，许久未见，当真有许多话要讲与娇娇。

“如今朝上煞乱，我爹每日里回家都沉着一张脸，我是大气都不敢喘出来。”

“可不是？如今连叶子牌都不敢在家碰。”说起叶子牌，怡然来了兴致，“不若我们今儿个来一把如何？”

娇娇如今已经出了孝期，已经可以玩乐，是以叫人送了过来，还对鸢娘颇有些歉疚：“那日还没满一年，如今却满了一年，也与你玩玩。”

鸢娘自然笑，大咧咧道：“姐姐与我，哪里那么多的虚礼？”

姐妹们打起了牌，话便少了下来，就听得隔壁茶楼里几个小娘子在叽叽喳喳：“如今北疆倒消停些。不像前些天战事紧张。”

“还不是六殿下厉害，他把个北疆守得铁桶一般，又想出了个直捣老巢的主意。若不是如此，西夏只怕要紧逼汴京了。”说话的这位小娘子不知道是谁，点评起军中事来倒头头是道。

姐妹几个便齐齐看向娇娇，偷偷抿嘴笑，娇娇也不恼。有人在外头提起赵崇朝，她只觉得与有荣焉，甚至恨不得自己多听两句才好。只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心里甜得蜜一样，脸上却一本正经，只看着手里的牌。

那边是个小郎君的声音，也喟叹：“可惜我听我爹爹说，朝中不少人在参奏他哩。”

“什么？！！！参奏秦王？秦王文攻武略，是我大宋屏障。”另一个小郎君显然性子火爆些，“哪个直娘贼的参奏秦王！！！”那架势倒有与御史大干一场的气势。

“说是他纵敌养匪，为何他不直接将西夏打得屁滚尿流，反而要等着西夏入侵好彰显自己能力，定然是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