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前一刻，钟府。

钟洵坐在桌前，半盏残茶。

夏玉看着钟远，等着他开口。

“你也看见了，如今，你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这位浸染朝堂的士大夫沉稳有力的开口，“陛下已然有这么个心思，让徐家姑娘嫁进我们钟家，这道理，你该懂。”

钟远没多说，可是钟洵明白，他想起今晚那个姑娘走过来，原来是这样么？

“儿子懂得。”

“今日，皇后娘娘召我去了，我就听出是这么个意思，早些时候我和你父亲都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皇后娘娘的意思很明显，但是……”夏玉顿了顿，继续道，“皇家人压着，我们得给个说法。”

“这亲，你愿不愿意结？”钟远虽然是问句，可是言辞语气里能听出来，是不喜。

夏玉瞧着钟远，轻声劝：“官人不要动气。”

三个人一时间无言，仔细琢磨，才发现，这门亲，拒绝不得，也拒绝不了，如果是拿钟洵明年要戍边做借口，很可能会提前说下这门亲，更甚者，钟洵连淳州都去不了，到时候，被拿的死死的不说，命都要不由己了。

钟洵皱眉，他其实对于这门亲毫无关心，他跟谁成亲，跟谁生子，乃至跟谁度过一生，他都无所谓。

至于今晚那个姑娘，钟洵心下回想，他记不大清了，他只顾着找云珈的影子，根本没有细看，耳边只能听见那姑娘轻言细语的问玉佩的事情。

还有，话说，今晚云珈是怎么了？为什么躲着他？这个小丫头越发神秘了。

钟洵突然醒过神来，烛火映着脸庞，顺从道：“儿子听父亲母亲的。”

这就是他的态度。

钟远大概有定数了，摆摆手，让他回屋，钟洵站起身，请过晚安，迈着步子出门去。

没走几步，夏玉出来叫住了他。

“洵儿。”

钟洵转过身，恭恭敬敬：“母亲。”

“今日那位徐家姑娘，你当真无感？”夏玉到底是细心些，她更多关心的，是钟洵的后半辈子。

钟洵脸上出现了柔和，他扶着夏玉坐下来，微微歪头，真诚道：“不记得了。”

“……”夏玉无奈这个儿子，又关切道：“那姑娘，我今日见了，都说不能以貌取人，这姑娘虽是从珠州那地方来的，可是样样都好，就算琴没有媛媛那么出众，到底也是不差的……”

夏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父亲母亲，你不要担心，你若是喜欢，我们娶回家便是，你若是不喜，明日我就回绝了皇后娘娘，哪怕是让我丢了这条命都行。洵儿，母亲只希望你下辈子能有人能照顾你，陪着你，就好。”

钟洵表情很冷，但是很耐心的听着夏玉把话讲完。

夏玉抚了抚钟洵的眉宇间，有些心疼。

“母亲呢？父亲母亲很喜欢她么？”钟洵不答反问。

“我？”夏玉有些惊讶钟洵这么问，很快笑了笑，“你父亲，自然是希望你找一个京城里的姑娘，开枝散叶，门当户对的，可是徐家，自然会成为我们头上的一把刀，至于我……我今天看那姑娘很喜欢你，想来，是可以照顾好你的。”

“你如今十七岁，也该成家立业了。”说到这里，夏玉有些惋惜，钟洵一直没谈起过婚事，她物色了很久，都没有一个能入眼的，不是她眼界高，钟洵的性子，她清楚，太迟钝，太冷漠，伤了姑娘的心，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钟洵皱眉，他不太想成亲。

可是……

钟洵难得的把心里话说出来：“母亲，业立才好家成，我没什么功勋成就，怕是会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夏玉刚想开口，钟洵话锋一转，柔和道：“不过若是母亲喜欢，权由母亲做主，儿子……无所谓的，母亲开心就好。”

钟洵没有说谎，夏玉这几年顶的压力的闲言碎语他都知道，他也不想夏玉不开心。

况且，他是真的无所谓，结婚生子，他知道他躲不过，如此，就随便吧。

夏玉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你回去吧，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