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远反而笑了起来。

“大人果真是大人，狠起来，谁都不放过。”

那人捋着胡须，眼睛平静却阴沉。

也亏得吴安远久经沙场，撑得住他目光的舔舐。

两个人相视而笑，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不知道将军有没有注意到……”那人一饮而尽之后，才沉下脸色，“最近京城里，多了一个人。”

这话是何意？

吴安远摩挲着玉扳指：“您是说，那个不见其人不闻其声的神秘谋者？”

“正是……”那人点头，“将军可知，人称什么？”

“？”吴安远歪头一笑，“倒不知。”

那人咽下一口酒，咂了咂嘴，似乎感慨颇深：“黑乌公子。”

黑乌，历来被视为的不祥之物。

吴安远摩挲着玉扳指的力度更大了：“敌对势力？”

“难说。”那人难得的觉得棘手，“但至少，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就没有共同利益。

那便不用留情。

“元宵一行，我们的人碰上了，没有出手，但是也没有很和气。”那人眯着眼睛，“你可是有头绪？”

这话听着有些让人不明所以。

吴安远停下动作，转而摩挲杯身：“大人是说……与我有关？”

“黑乌的人跟着三次，皆是你派去的人，将军觉得呢？”

吴安远竟然又笑了起来，让旁边的楚让都有些发怵：“既是冲我而来，那让他来就是了。”

他搭起左腿，眼睛里带着杀气：“有没有命活着，就两说了。”

何汎趁着夜色，悄声翻身跃上屋檐，一眨眼之间，就已跃窗而入，身上的黑色披风被风吹起，随即又飘落，稳稳的搭在肩上。

钟洵头也没抬，低头兀自看着一副地图，语气冷静，言辞无情：“来了？”

何汎高高瘦瘦，浓眉凌厉入鬓，一双单眼睛倒让他少了几分烟火气，唇线下弯，整张脸都没有表情，好像个没有感情的玩偶。

何汎低头：“公子。”

“从哪儿过来的？”

“幽城。”

昏暗烛影里，钟洵的剪影映在桌面，倒显得墨色更加的黑且深，他缓缓抬头，冷漠而无神：“契丹怎么样了？”

何汎愈加恭敬：“老老实实，不敢造次。”

这话是真的。

何汎继续道：“契丹已经不再管党项，任李荣世胡作非为，党项王妃请求契丹派兵帮助驻守平望，但是，耶律清，并没有答应。”

确切地说，是耶律胡没有答应。

这党项和契丹，曾经是大梁头疼的主，拆开来，大梁都能拿的下，但是，就怕蛮夷联手，一旦合作，整个北方防线都岌岌可危，大梁的兵力，十有六｜七都是驻扎在北方以及西北。

而现在，更值得一叨叨的是，抽筋换血后的契丹和胡作非为的党项了。

要说这两个国，还带着姻亲，党项的王君李荣世的王妃韩罗罗是契丹先王的妻妹，也就是耶律清的姨母，皇室宗亲远嫁党项固然是个政治手段，所以两方迅速联手，妄想吞掉大梁统一中原，契丹先王跟大梁作对了几十年，但自高南原之后三方都是元气大伤，北方蛮夷不敢再造次，只能退回老巢休养生息，知道安分守己，各自为政。

坏就坏在了契丹先王的突然离世。

这位皇帝从没有引起亲儿子的尊敬，反而觉得他丢了祖宗的傲骨，在大梁的底下委屈求全了几十年。

所以，承熙十二年，耶律清继位，一举打压先王重臣，不顾反对，出其不意攻破曹明寨发难涣州，但是，到底低估了大梁的军力，低估了杨承的手段，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若说高南原一役是断了一臂，那这一仗，契丹几乎是丢了半条命。

李荣世是个有野心的人。

契丹和党项历来都有姻亲，不是我妹妹嫁给你就是你姑姑许给我，到了李荣世，已经有四代了。

高南原一役，却没有磨掉他的野心和贪婪，这几年他虽然没有什么大动作，但是周边部落小国却早已被他吞并，成为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