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晓下楼的时候问了张管家，他说是佣人进去打扫卫生的时候顺便帮她盖的被子。可丁晓隐隐觉得不像，不过转念一想，觉得极有可能是自己意识不清出现的错觉，便没有起疑心。

她前脚刚出门，张管家后脚就去了书房。

夜楚寒坐在办公桌后面，一脸疲惫，声音嘶哑：“她走了？”

张管家点点头，沉默片刻后说：“少爷，您这是何必呢？”

千里迢迢回来，却不和丁晓见面，张管家实在是想不通。以前少爷多霸气啊，现在回自己家都这么偷偷摸摸的，像做贼一样，他看着都揪心。

夜楚寒的表情依旧不变，紧抿的唇角微微上扬，却没有说话。

一个小时以后，夜楚寒坐飞机离开，丁晓丝毫不知情，像往常一样在公司里埋头工作。

丁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丁晓正在参加新项目的筹备会议。手机调成静音了，可眼睛的余光还是能瞟到手机屏幕明了又暗，周而复始。一定和丁向东有关，丁晓莫名烦躁，会议结束之后又过了很久才打过去。

丁楠没有责怪丁晓不接电话，用最快的语速告诉她，丁向东在看守所昏倒了，正在医院急救，让丁晓马上赶过去。

丁晓赶到医院的时候，丁向东已经抢救过来，转到了重症监护室。

即使去了，他正昏迷着，也只能守在外面。

丁晓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简单问了姑姑一些情况后便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

担心吗？难过吗？

好像也说不上。

当初母亲就是在这家医院离开的，临别的画面，丁晓至今记忆犹新。她不愿意去回想，这样还能假装母亲没有离开，假装自己还是一个有妈妈疼的孩子。没有人知道她当初有多绝望，所有的苦涩都只能自己慢慢咽下去。

母亲一直闭不上眼，想见父亲一面，那时候丁晓目睹母亲的痛苦支撑，心里恨透了父亲。

而此刻，她最恨的那个男人就躺在一墙之隔的重症监护室，人生还真是奇妙！

“丁晓，想什么呢？”

丁楠坐到丁晓身边，一只手抬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去搂一搂丁晓的肩，可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原本就不亲近，又何必假装呢，自己心里都别扭。

丁晓没有转头看她，瞪着对面的白墙，淡淡地说：“想我妈了！”

“你妈走了，你就剩下你爸一个亲人了，你得对他好一点儿。”

丁晓对姑姑的话心生反感，不由苦笑着反问：“可是，他配吗？”

这话有点儿扎心，丁楠愣了一下，笑得有点儿尴尬：“他毕竟是你父亲！”

她难得态度很好，丁晓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温软了许多：“姑姑，我说服不了自己。”

两人都沉默了。

眼见丁向东一直不醒，丁晓失去了耐心，加上文茜打电话问她事情，她借机离开了医院。临走的时候，丁楠说如果丁向东有什么万一，会再给丁晓打电话，希望她过来。丁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头也不回地走了。

丁楠很快接到了女儿洛轻羽的电话：“妈，舅舅的遗嘱搞到手没有？”

“他正昏迷着，等他醒了，我会找机会让他写的！”

“你得抓点儿紧啊，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重症监护室里有医生走出来，问谁是丁向东家属，丁楠和不远处的两个警察几乎同时出现在医生面前。

癌症晚期，丁向东的免疫系统已是风中的残烛，简直不堪一击。虽然暂时度过了危险期，可随时都会出状况。医生最后话锋一转，如果家属坚持治疗，那就得准备好至少七位数的后期治疗费。

机会来了，丁楠的眼神量了量，立刻对后期治疗表示支持，其实心里却另有盘算。

整整一周，丁晓都没有接到姑姑的电话。

纠结了很久，她还是主动打了过去。

“姑姑，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在医院守着，你联系一下殡仪馆吧，万一，我是说万一你爸有个闪失，咱们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