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如此，但贼兵到底人多势众，三支火箭引发的大火很快得到了控制，随后又渐渐变小了。为此，原本委弃云梯后撤的贼众在李猪儿指挥下克服了惊慌，恢复了军纪，分作两拨跑回来，或者在下头帮着推木城，或者上高处帮着浇火势。

直到此时，秦基业等人才看明白木城下头装了数量惊人的木轱轳，只要推者众多，形成强大的合力，便能叫它进退自如，甚至不发出过大的响声。自然，现在它给推向贼兵营垒方向，山上的人看得见城上头撒下来一股又一股白花花的尿雨，到头来居然浇灭残存的火焰。尽管如此，秦基业知道那个庞然大物已烧出几个大窟窿来，叛军若视而不见，冒险再用，定然城塌人亡。

木楼没有如愿烧毁叫始终处于亢奋状态的宝卷懊恼不已，只见他狠狠弃弓箭于地，厉声骂道

“没想到那伙撮鸟倒来这一手否则，那座呆木楼早就灰飞烟灭了”

秦基业却笑着宽慰他“好了好了，人得救了，山得救了，寨得救了，师傅甚为满意，不能期待得更多了三支箭灭不了强敌，正如”

“正如一顿饭吃不成胖子一样。”封驭插嘴说的同时跳上宝卷宽厚的背脊，“表兄是胖子，这个道理比谁都清楚，对不”

“去你的”宝卷笑着甩封驭，却甩不掉。

“这一战起码打得贼兵无法既攻山又射山寨里的人了，至少后几日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宝卷终于甩脱封驭，对敢斗说。

“李猪儿这木城太危险了”敢斗说，“若不是你力大箭远，及时叫它起了火，山寨不一定保得住，我等不一定活得了”

“可俺本来是能叫木城烧毁坍塌的”宝卷始终不能释憾，“可惜所剩无几了，不然大功告成了”

丹歌挨着他宽慰说“这是大郎建立的奇功伟业，往后想来你自己都未必信呢，但确实发生过。”

其余少年也都持这个态度，说敢斗和宝卷文武联袂破了贼军的木城战。敢斗倒还好，没怎么洋洋自得，但宝卷初建大功，给人一奉承便全然驱走懊恼，蓦然自得说

“来日再看我的真实手段那时定然射得更远更准更狠，一举烧了李猪儿的木城楼”

惟有秦基业保持清醒说“不管怎么说，李猪儿这一攻，半个时辰不到，避难在山寨的一千来号村民竟折损了一百五十多号人，且都是丁壮”

众少年给他这么一说，有些烦恼了，你看我我看你，意思是说“毕竟得胜了，提人员损耗做什么，又不是我们的人死了。”

“你们的师傅是这个意思若是照这么天天战下去，山寨纵然不破，可不到七日工夫，这山这寨便无人可守了；就是你我，也会有人员损失。所以各位弟妹切莫因小胜而大骄。”翻雨帮着把秦基业的意思说彻底了。

“好了好了，山下的贼兵给你俩打退了，”去尘因此战给敢斗、宝卷盖过风头，心中不自得，因此插话说，“可山上的难民在做什么没听见总该听到了吧”

的确，虽然没看见，但真的听得见有不知其数的村民在号哭，因此连风连空气都变得凄凄惨惨戚戚了。

秦基业带众少年去村民厝尸的洞窟外，默默陪着幸存者。稍顷，天师也降问来了，因听到下头有人哭天抢地。向死者施洒符箓水，他用再自然不过的口吻说

“你等的亲人其实都不曾死。雷公每次施放雷电下来消灭贼兵，都要耗费去许多元气，而那些元气说来你们不信，其实都是你们的亲人。亲人死了，在你们看来，唯独我和雷公本人知道其实不曾死。或者说，死的只是皮囊与躯壳，而剥离皮囊与躯壳的魂魄，三魂悠悠，七魄游游，无一不到得他老人家的身边，从此成了他的亲随了，也就是说，成了他老人家的雷电了。信不信由你们自便以后一旦天空起了雷，地上发了火，就是你等的至亲灭叛军来了，就是你等的至亲看你们来了。”

众人一向笃信郝天师，听了他的这番话，自然好过多了，渐渐收敛住了泪水。

那几个里正彼此交接了几句，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