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

帝颉一直抱着沈璃，他的手缓缓收紧，布满胡渣的脸靠在她的肩膀上。

“璃儿，璃儿……”

他轻声地唤着沈璃。

沈璃冷淡地拍着他的后背：“臣妾在这儿，陛下还是先用药，身体才会好。”

帝颉慢慢松开她：“朕想和你说会儿话，在吃药，好吗？”

沈璃有些不耐烦，但却不敢表现出来。

她将药暂时放在一边：“陛下想说什么？”

反正也不在乎这么一时半刻。

帝颉深邃地眸子紧紧地将她锁在视线里。

“朕知道朕的身子，恐怕不能再亲手帮你种植牡丹了。”

他道。

沈璃平静道：“陛下无需担心，臣妾会自己种。”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依靠任何人。

帝颉苦涩一笑，咳嗽着鲜血落在白色的枕芯上，鲜红散开。

沈璃冷漠地看着这一幕：“陛下，难受吗？”

帝颉心口一阵阵地锥痛着。

“朕不难受，朕只是担心你，朕走后，你一个人若是被人欺负了，朕再也不能护你了。”

沈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陛下何时护过臣妾？”

“……阿珝！”帝颉朝着沈璃伸出手。

沈璃直接躲开。

帝颉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他看着沈璃：“朕知道你是阿珝，朕早就知道，朕怎么可能认不出朕的阿珝……”

沈璃眸色微颤，依旧是冷着一张脸。

“既然陛下认出来了，为何还要带我回宫？为何还要看着我伤害云裳轻，杀了你的二皇子？”

帝颉想去抱沈璃，却再也起不来。

他惨然一笑：“朕……朕欠你，阿珝，是朕不该负你……”

沈璃听罢，拿过桌上的丹药。

“陛下，你快将药服下吧！”

帝颉这次没有拒绝，他拿过药直接吞了进去。

沈璃知道如今他马上就药死了，她嘴角微微上扬。

帝颉嘴角有暗红的血液留下，他强撑着，看向沈璃：“阿珝，六郎死了，你可愿不再生气？”

不知为何，沈璃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地压着一样。

帝颉嘴里的鲜血越来越多，他的眼神慢慢涣散，他朝着沈璃使劲地伸出手。

“阿珝，我想听你再唤我一声，六郎……”

沈璃强忍着心绪，笑看着帝颉。

“陛下，这里只有沈璃，没有阿珝。”

帝颉模糊的双眼是无尽的懊悔，他的手再也忍不住沉沉地坠下，整个人再也没有了一丝生息。

王公公好不容易摆脱了沈璃的宫婢，走进寝宫，就看到如今这么一幕。

他“嘭”得跪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滑落。

“陛下，你为何不听老奴的话，陛下。”

沈璃正要离开，衣袖扫到了装丹药的盒子，盒子摔在地上。

王公公看到，一把抓住了沈璃的衣角：“娘娘，陛下早已知道你给他下药，他只想多陪您一阵子恕罪，您为何就不肯圆了他这个心愿？”

沈璃脑海一阵阵的疼痛，她看着眼前的太监，忽然大笑出声。

“当初，帝颉可圆了本宫的心愿？”

“若不是本宫命大，他早和云裳轻双宿双栖了。”

“如今，他一句错了，本宫就要放过他，凭何？就凭本宫是个女人吗？”

她不管王公公，一步步走到了殿外，两行清泪忽然了落下。

“陛下薨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