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 陈清凡的公寓。
苏舟重新走回到了阁楼，阁楼里，一切仍然维持着他刚才离开这里时的模样, 还没有被擦拭的乒乓球拍红面朝上，安静的躺在乒乓球台上。
苏舟走到球台边, 他阖下眸，手指摸着球拍的长把, 他的动作很慢, 像是那是一个只能小心翼翼去触摸的小婴儿, 长满了粗茧的指腹与并不光滑的球拍把反复接触。
半响，苏舟重新抬起头，走到球台的另一边，打算重新设置一下发球机。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
“粥粥。”这是陈清凡的声音。
苏舟回头, 目光被陈清凡手中的乒乓球拍所吸引。
苏舟定睛观察了会………舅舅的神态好了很多。
然后苏舟轻快的扯开了嘴角，指指球台：“舅舅，来打球吗？”
陈清凡点头，男人换了一身运动服的短袖短裤。
舅甥俩合力，一起把发球机以及发球机背后的球网架挪开。
“粥粥，接下来怎么想的？”
“唔………还在思考.jpg。”
“…点jpg…？”
“流行用语啦, 舅舅你别在意。”
轻手轻脚的将发球机放在阁楼的角落里，陈清凡拍了拍双手，面上的表情有些奇特：“什么啊……”四十出头的老男人笑了声, “看到你这么平静，我以为你在心中一定有打算了。”
“打算……”苏舟沉吟了会，“倒也不是没有，所以说是正在思考……”
舅甥两人站在了球台的两端, 苏舟的短裤口袋中装着几个乒乓球，苏舟掏出一个，因为在聊天，只是非常熟练又随意的发了一个一点都不转的正手发球。
对面，陈清凡挥拍接球。
两人的节奏不快，但击球的动作都极为漂亮，挥臂收回的每一个瞬间，都赏心悦目的让人不禁赞叹一声。
与清脆的“乒乒乓乓”声相对应的，是舅甥俩仍未结束的谈话声。
“……舅舅你不用安慰我啦，我没有很难过，只是有点……唔，挺生气的。”
左推右攻，陈清凡反手击回一个球：“………”看不出来。
苏舟正手又回了一个，看出陈清凡的无语凝噎，不好意思的扯了下嘴角，笑出了酒窝，那笑容非常清浅，让这位只有十六岁的少年看起来格外的乖巧而不谙世事。
“应该是太气了………”苏舟啧了一声，“又觉得跟那种人置气挺蠢的……”
苏舟又沉默了会，斟酌着开口道。
“但是我不能在现在就跟着简阳斗气，继续无故的掀起网络骂战是毫无意义的……在能直接亮出让那些人全部滚蛋的证据之前。”
滚蛋这样的词不太好听，但苏舟的口吻，平静优雅的像是在交流今晚该去哪里看音乐会。
“在这之前……舆论风向啊…………舅舅，我不在意的，没事，你也别替我难过伤心，别看那些说话不好听的嘛，多看看那些夸我的？或者你觉得夸我的人不够多，舅舅你赶紧来夸我几句？哒？”
陈清凡的眼神晦涩，他沉寂了一会，苏舟轻快微笑的表情，落在了他的眼里………但是完全没有让这位老干部感觉好受一点。
倒不如说，更难受了。
但陈清凡也随之摇头笑了出来，随即男人小臂力气一发，在白色的小球在乒乓球台上轻轻一碰，然后向前冲着，飞跃出台时——
动作加大，小臂发力，腰杆腹肌的力量在瞬间被运用到极致，将这个一点都不转的球猛然拉起！
然后进攻的速度就突然快了起来！
脚下的步伐越发灵活，距离球台的位置越发遥远——
拉球！滑步！大斜线！
苏舟回国之后，这还是陈清凡第一次和苏舟交手。
但是当距离撤开、远台对拉的节奏开始之后，这位已经退役的前世界级选手，就切身体会到了苏舟现在的乒乓球水平。
和半年前相比……简直进步太多了。
……这就是击败了罗德里格斯的水平？
这就是……获得了伦敦站巡回赛冠军的水平？
力道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