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归气，夫君还是得要的。

温笙叹了口气，将他的药箱一把抢过，正想要认认真真地打理这些药材，手上却还是没有半点力气，刚刚撑起药箱的边缘，整只手就像压在巨石下一般，酸痛难言。

温笙不小心脱手，整个药箱被打翻在地，一颗完好的灵芝掉在地上，孤零零的，和方才倒在小巷中孩童的娘亲一般，无依无靠，浮萍漂泊。

北苏沂执过她的手，小心地搓揉着被药箱撞到的地方，她偷眼看去，他的眼底尽是心疼，眼神中有还有一丝责怪的意思，仿佛在责怪自己的一切。

他的手明明那么冷，让人想起寒冬的雪，高山的冰，温笙的心头却为之一暖，像雪被阳光融解，冰被温暖化开。

“还疼吗？”北苏沂的声音很微弱，好似做错了事情。

“不疼了，没事的。”温笙真的好想安慰他，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眼前的这个男子，他说是温笙的夫君，可是每一次见到他，她都那么伤心，甚至眨眨眼，就会控制不住地留下一滴眼泪来。

为什么会流泪？

温笙深深望着北苏沂的眼眸，在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中，没有寻找到答案，却对上了他炽热的目光。

他将脸贴在温笙的额头上，温声道：“时候不早了，这里有我，你去歇息吧。”

他的声音很坚定，让人不由得放下心来。

这几日的风餐露宿，温笙本就精神不振，头不时得隐隐作痛，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强行掩盖住嘴角的笑意，她将脚步放得轻缓，假装离开后，绕了一圈，偷偷地潜回到北苏沂身后，一把从身后抱住了他。

她抱得那般紧，不顾手有多疼，她轻缓地说着：“我们成婚了吗？”

北苏沂握住她的手道：“没有。”

“那等医馆开张以后，你一定要补我一个盛大的婚事。”她的手无可奈何地垂下，疼痛到了极点，她再也没有力气支撑。

“好。”

北苏沂轻轻应着，将眼眸微垂的温笙一把抱起，他的怀抱那般冰冷，温笙却在他的胸膛上睡着了。

一路鸦雀无声，有树叶落在温笙的身上，她静得像画中的仙子，遗世独立。

吱呀一声，北苏沂将用指尖将虚掩的卧房门推开，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铺好温暖的被褥，北苏沂靠在她的身侧，也微微闭上了眼。

夜深人静，二更鼓响，温笙渐入梦乡。

梦中，出现了一个清冽的磁性声音：“斩。”

女子声嘶力竭地哀求着，却得不到那声音主人的半分怜悯。

剑起刀落，一趟热血洒在了四方的大理石砖上。

这时温笙才看清了，这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殿上鎏金敕造三个大字——“惠成殿。”

女子的头颅倒在这三个大字底下，血液蔓延到台阶上，染红了整个宫殿的地砖。

“我要活下去！”温笙的耳畔响起了一个决绝的声音：“就算背负骂名，遭万人唾弃，我也会活下去！”

红色的鲜血如汹涌的波浪向温笙侵袭而来，她就快要这腥红的鲜血吞没，残识。

她拼命地挣扎，却一点点地坠落。

“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