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帐壁，看着自己的手慢慢地一圈又一圈解开束胸带。

将束胸带尽数褪下，我的胸口却更加堵闷，甚至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张大了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刚才在小将军帐前看到的人影动作。

这分明，分明是一样的动作……

我像是被人点了定穴，一动不动，心口却是一阵一阵地揪着疼。往日与小将军相识的种种疑点此刻一一浮出水面，像是一滴又一滴硕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滴——答——滴——答，坠入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波纹；风乍起，雨转急骤，噼里啪啦噼里啪啦，接二连三轰轰烈烈砸向水面，掀起涟漪荡漾。

“那模样身形分明是个白面团子。”

“做女子不比男子差到哪里去的。”

“小将军，你怎么像个女人似的，还随身带着手帕？”

……

“阿晴，我们没可能的。”

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抬手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

好疼！

不是错觉呜呜呜。

小将军是女子！

“我什么样子你都会喜欢吗？若我是女子呢？”

原来那日在草原上的话不是借口……

她是女子，她是女子。

我怔怔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坠冰窟。脑海中思绪纷乱，小将军的音容笑貌在我脑中走马观花般一一闪现，她对着陷入泥淖的我伸出手，为我洗去污渍、换上新衣服，教我读书识字、练功骑马，喂我喝药治伤，极尽温柔体贴。

这一切，算什么呢？

一夜未眠，钟鼓声还未响起，我便起身去了操练场。与昨日的亢奋激动不同，今日的我如行尸走肉般动作。

因着小将军烧了西周人的粮草，全军上下都洋溢着喜乐的氛围，江教头也因此心情不错，面对我们这群新兵时也舒缓了脸色。

歇息的间隙，我坐在一旁发呆，江教头走过来，问道：“你小子今日怎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报告教头，无事发生。”我起身回到。

教头摆摆手示意我坐下，道：“日后是想继续做小将军的近侍，还是想进杨家军？”

我低下头去，一时竟犹豫起来。

“看你还算有些资质，平日里再多吃点饭，长长个子，进杨家军还是有希望的！”教头拍了拍我的肩膀鼓励道。

我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时，我们今日的操练也结束了。我在操练场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想到小将军在营帐中等我，便有些紧张，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月上柳梢头，我依旧在操练场打转，隐隐看到前方有人影走来，眯眼一瞧，那身形走姿分明是小将军。

她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登时便慌张起来，往左走也不是，往右走也不是，往后退更尴尬，最后只能站在原地忐忑等她走过来。

“江教头又在罚你了？”她倒是一脸轻松地说道。

我看着她，明明和往常一样的装束，眼下却怎么看怎么别扭。耳旁一直有一个声音，字句清晰地告诉我：眼前这个小将军，是个姑娘！

“没有……我只是，想在这里散散步。”我的眼神慌乱地四处乱飘，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丝毫不敢与她对视。

“散步？”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说道：“不如一起赏月？”

“不不不，我还有事，我先告辞！”说着，我便越过她落荒而逃。

此后的几天，我想法设发地躲着小将军。好在，她也有事忙碌，无暇顾及我。我们住的如此近，却许多天未见一面。

中间曲雪姐姐曾来找过我一次，告诉我小将军是如何带着一帮“娘子军”夜袭西周后营烧了粮草的。她说得很激动，语气中难掩自豪之情，虽未能亲至，却与众人与有荣焉。我看着她如此兴高采烈的模样，心里却想着：“她是不是真的喜欢小将军？她知不知道小将军是女子这件事呢？她会如何做？我该不该告诉她？她心里会不会因此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