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福塔作法后，原本围观的人群或惊恐或畏惧，所谓的鬼火与张王氏的发疯让不少人对怨魂报应一事深信不疑。

村长和官爷请那个道士站出来安抚人心，道士眯着眼看了看福塔，捋着胡须，沉声道：“一把火烧了吧，贫道自会为怨魂引渡投胎入世。”

那些人动作倒也快，没多久，熊熊火焰就吞噬了福塔。

昭昭又趁热打铁，派人将塔尔寺的所见所闻四处散播，因果报应的说法瞬间席卷西北，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村子里不接受张王氏的尸体，不同意她入张家的祖坟。无奈之下，我们在原来的福塔附近给她起了一座坟。

“昭昭，我好笨啊。”我木着脸在张王氏的坟前站着，脑中是她死前怔怔望着鬼火的眼神，“要是我能早点发现她的心思就好了。”

昭昭站在我的身旁，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轻轻拍着，温柔地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顿了顿，又继续道：“若是活下来，也会被官府带走，依大梁律法……处以极刑。”

“可若她活下来，我们总有法子救一救她不是吗？她是杀了人，可也是不得已……”我不甘心地争辩着。

昭昭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垂眸低声问道：“昭昭，即使她活下来了，你也不会救她是吗？”

等了许久，只有风拂过耳畔的声音，就在我以为昭昭不会回答我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我一愣，有些讶异地看向她，她坦然面对我，继续说道：“是非缘由，奖惩戒罚，自有律法公论。”

“昭昭，你这样正气的人有朝一日会对别人有破例吗？”说不是失望还是别的缘故，我对昭昭这样事不关己公正不阿的话平生几分不满，转头看了一眼张王氏的墓碑，心中更是莫名悲戚。

昭昭什么话也没说，她蹲下身来轻触张王氏的墓碑。谁也不知道张王氏的名字叫什么，我在给她立碑的时候自作主张去掉了张姓，眼下昭昭的手触着“王”“氏”之间的空白一言不发。

我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不远处，那个道士在福塔的灰烬旁双手合十送怨魂，一旁还站着一个凑热闹的红衣小姑娘和曲雪姐姐。

我走到曲雪姐姐身旁，见她看那道士作法入了迷，便杵了杵她的肩膀，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啊，啊？等小将军发话！”她虽这样说着，可眼睛却紧紧盯着那道士的身影。

“你在看什么呢？”我问。

曲雪姐姐神秘兮兮地靠近我，低声道：“这个人好像不是个道士……”

我从来没见过道士，自然也不知道真正的道士什么模样，眼前这道士又哪里不对劲，茫然地看着他的身影看了大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分明是带着武功底子的，嘴型嘟嘟囔囔也不像在超度，胡子看起来也像是粘上去，最重要的是……他一个道士怎么学和尚双手合十啊！”

曲雪姐姐分析的头头是道，以致眼睛都放着光亮。

“是道士是和尚，只要不碍咱们的事不就行了？”我正因昭昭的话有些心闷，眼下无力纠结一个陌生人的身份。

曲雪姐姐却不同，她看起来很是兴奋，拉着我说道：“你说他为什么帮我们？”

“待会儿你自己去问他。”我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她手中拉出来。

她留意到我的动作，反而随手捏了捏我的肩膀，笑道：“看来在营中练的不错，紧实有力，快赶上小将军了。”

“你摸过小将军的？”

“我是大夫，她全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没摸过？”曲雪不以为然地说道。

……这话我听了却有些不开心了，抿着唇一言不发看着她。

也许感受到我突如其来的沉默，她扭头看了我一眼，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

我就是郁闷。

那个道士围着灰烬已经走了好些圈了，终于停了下来。穿红衣的小姑娘飞速奔他过去，两个人一个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