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叫安平侯夫人这一手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眸子通红的看向莫羡，几乎是哽咽道：“阿羡是知道祖母的一番苦心的不是？”

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脸上尚且带着泪痕，若叫旁人瞧了，说不准还真叫她这副可怜的面貌迷了心智，可谁叫老夫人时运不济，今个儿在她面前的早已不是从前叫她耍的团团转的原主了。

装了大魔王芯子的莫羡歪了歪头，唇角微勾露出个极浅淡的笑，她轻轻的道：“我？我可只记得老夫人您，连我母亲的嫁妆都给昧着良心收下来了。”

“老夫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呐，您莫不是忘了我这些年是如何捱过来的？您那一番苦心，可真真是叫人受不得。”

老夫人悚然一惊，看向莫羡的眼神满是骇然，眼前的女孩分明生的极美，可此刻落在她眼底倒是如同索命的恶鬼一般，叫她不寒而栗。老夫人强撑着厉声诘问：“你……你怎可，怎可污蔑你的祖母？难不成这么多年的教养之情，你半分都不顾？”

“若说祖母，郡主的祖母该是我那小姑子，老夫人可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安平候夫人也是豁出去了，左不过这人心眼子小，得罪她一分与得罪她十分都没什么分别。

她既是在今日进了宫，怕是在定国公府那已经没好了，还不如多说些能在太后与郡主面前留个名，好歹能拉扯她们侯府一把。

“您说的是，”莫羡神色温和了些，对那战死沙场的大公子，莫将军还是很敬重的，如今也算爱屋及乌，既然眼前这位侯夫人对那位是真心相待，她给个好脸色也无妨。

至于那点子小心机……莫将军半点都不在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和安平侯夫人说是亲戚，却从未相处过，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倘若这位安平侯夫人待她半分私心都没有，她倒是要好好的掂量掂量这位夫人是不是另有所图了。

反倒不如现在痛快。

“老夫人莫不是忘了，国公府几房虽说还住在一起，可早便分了家，各过各的。长房唯我一女，您若是留下长房多年积累的财富，虽说不大厚道，可也还说得过去。只是不管是我祖母也好，还是我母亲也好，这等嫁妆与国公府有什么干系？”莫羡慢条斯理的说道，一点都不准备给老夫人留条活路，那双凌厉的凤眸弯弯的，“连长公主的嫁妆老夫人都敢昧下，二婶娘，您可得当心呐。”

说舒服了的大魔王满意的喝了口茶，只觉神清气爽，意味深长道：“您可千万得保重身子，只怕有个万一……您那嫁妆也得落到庶子手里了。到那时候，谁知道我这花容月貌的二妹妹，要嫁个什么样的好人家呢？”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莫羡还特地在“好人家”三个字上加重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出她是在说老夫人不会给莫媛找个好人家。

跟她比心脏，呵，这老虔婆还是差了点。

跪伏在地的莫夫人身子一僵，分明是初夏的午后，她却觉得有股子凉气冒了上来，头一次心领神会到了莫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