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让秋水随你走一趟？”太后到底不大放心。她家阿羡可是一直被养在内院里的，哪里与外人接触个过，上回虽说是与那些陌生的贵女相处的极好，可也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这骤然间要放出去了，如非实在是走不开，太后恨不能亲自跟在后面盯着，生怕有个什么意外。

莫羡失笑，拿她爱操心的外祖母半点法子都没有，却还是得好好的与太后说：“这哪里用得到劳烦秋水姑姑？外祖母，我身边有听妤跟着呢，足够了。”带着秋水姑姑，好多事儿还不好做了呢。

她不过是出宫一趟，照太后这兴师动众的架势，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要离开京都了呢。

可看太后的模样，莫羡心底还是软了几分。

她外祖母……也只是因为担心她罢了，这是真心待她的人，莫羡又不是块石头，心底怎么可能半点不曾动摇。

太后怔怔的看了眼前的女孩子片刻，伸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幽幽叹道：“我的阿羡也长大了。”既是长大了，哪里能总是被她拘在身边呢？

迟早，她的阿羡也会是只有她一人，来面对这世间的所有。

到那时候，莫羡哪里还是她一个老婆子能护着的呢？她大约，也护不住的，终归是有心无力。又不是有她在，便无人敢算计莫羡了。

她哪里能护住阿羡一辈子？

这样想着，又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太后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她想瞧着心爱的孩子万人敬仰，想看着她功成名就，又想她一生平安喜乐，想她能一直在她身边。

太后苦笑，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贪心了些。

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看来果真就是如此了，她原本求的是莫羡一生平安，可这人已经在她身了，她想要的却越来越多。

只是所求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为着莫羡，唯这一点从未变过。

莫羡哪里知道太后那百转千回的心思，她只是觉察到了自家外祖母的低落。好在太后的心思又不大难猜，又从不会在莫羡的面前掩饰什么，莫羡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过来。

“外祖母总是想那般多做什么？”莫羡无奈，认真的看着太后说道：“您可是我最坚实的后盾。”

若是没有太后无条件的支持她，虽说现在的种种费些心思也是能得到的，可到底是麻烦，还得她自己小心筹谋，哪有太后一句话来得快？

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外祖母呢。只要想起还有这个人在，莫羡便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做得到，好似为了那位老人家，她能拼荆斩棘一般。

这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坚甲。只要这位老人还在，莫羡便觉得自己还有归处。

便永远落不到忘了自己是谁的那一步。

此间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陌生，纵然莫羡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可偶尔也是会觉得茫然，只是四顾之下多了个牵挂，便也不觉得举目无援了。

陌生的地界，陌生的境遇，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半点记忆，好在还有这个人在，还有这个真心待她的老人家在，这些原本冰冷的陌生都好似拢上了一层温情，让莫羡不由生出了些归属感来。

这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只要您还在，”莫羡靠了过去，“我便还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