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新厌旧’四个字在元宝身上得到了十分充分的体现，在唐敬言刚把锦盒推到他跟前的时候，他特别矜持地只动眼不动手。

柳欣妍才把注意力挪到唐敬言身上，元宝就飞快地上手摸了一把。待柳欣妍把视线转回来，元宝又特别乖巧地坐在唐敬言怀里，满脸都是‘宝宝乖，动眼没动手’。

但摸了第一把之后，便有第二把，第三把……然后，柳家元宝哼哧哼哧地脱下了挂在他脖子上好几天，沐浴就寝都没离开过他脖子的金项圈，慢悠悠地推到了柳欣妍跟前，“姐姐，给你。”

在柳欣妍才刚将手搭在金项圈之上，元宝便飞快地说了一个字，“换！”

语毕就十分着急地拍着唐敬言的胳膊，让他把环钗弄到自己怀里，他要抱着去睡回笼觉。

虽然觉得她及笄，唐敬言送个镇纸过来有些奇怪，但既然是这么重要日子里的礼物，柳欣妍自然是不会和元宝换的，再加上这个镇纸羽毛的部分有些尖，容易伤到皮肤还嫩的元宝，所以柳欣妍很‘冷酷’地拒绝了元宝的无礼要求。

“宝宝要！要！哇！”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此刻元宝大哭大闹的模样，和他们那位无理取闹的祖母如出一辙。

如果元宝此刻哭闹是因为在外头受了委屈，那么柳欣妍会无条件地哄他。但元宝师从柳何氏，学着她那套为达目的的撒泼耍赖，是柳欣妍不能忍的。

柳欣妍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元宝哇哇大叫，只干嚎，却没有眼泪。元宝闭着眼睛嚎了一阵子，没听到柳欣妍哄他的声音，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眼，见柳欣妍神色严肃，一点儿笑意皆无，他默默地捂住了嘴，努力往唐敬言怀里缩。

“还要吗？”

元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小手做贼一样想要够回自己的宝贝金项圈，在距离还有一手指长的时候，柳欣妍利落地阖上了装着环钗的锦盒，然后把金项圈往上一放。她虽然没有明说，但聪慧的元宝已经从她的动作明白了她的意思。环钗是不要想了，金项圈也没收了。

听到元宝哭声的时候，季敏正在揉面，那是湿手沾了干面粉，一时半会儿没法脱身。好容易把面揉好，季敏急慌慌地就往屋里走。

因为柳欣妍的冷待，元宝倒是恢复了以往正常的状态，哭的时候没有大动静，就是静静地抽噎，眼泪要掉不掉，小脖子一哽一哽的，满眼都是委屈。

“怎么回事？怎么哭了？妍妍你……”

“您先问他有没有乖。”

“宝宝……不乖。”说完之后，他也不哽咽了，直接转身扑在唐敬言怀里大哭起来。这回终于不再是光打雷不下雨了。

稍微有些年纪的人，多少都有些迷信思想，觉得每个好日子里头都应该保持欢声笑语，眼泪、叹气什么的，都是能避免则避免。季敏忍住了到嘴边的叹息，先把金项圈重新套在了元宝脖子上，然后弯腰把元宝从唐敬言怀里抱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外走。

“慈母多败儿。”季敏抱着元宝去了厨房之后良久，柳欣妍说了这么一句。唐敬言被她说得一愣，她原来……可不是这么说的。

“敬言？敬言？”

“嗯？嗯！”

“在想什么呢？”

“在想你说慈母多败儿，那以后……你是准备做严母？”

“不一样的。敬言，你会是个好父亲。”因为柳荣贵没法做元宝的好榜样，所以柳欣妍想要杜绝一切可能会导致他‘长歪’的可能性。

好父亲？唐敬言伸出了手，轻轻地碰触柳欣妍的左手小指，反复确认那里是光滑的，而不是……

柳欣妍顺着唐敬言的动作，又再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小拇指。平时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柳欣妍也曾经很认真地对比了左右手的小拇指，并未发现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奇怪的是，唐敬言就是特别偏爱她的左手小指，不时地就会如现在一般轻轻摩挲。

十指连心，被这般触摸手指，柳欣妍觉得痒痒的，但同时，她又十分眷恋唐敬言这样的动作。

元宝毕竟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