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寂的房里充斥着烟雾，心口一阵阵的悸动，那东西又开始出没了。

我将手里的烟摁在烟灰缸里，看着它一点一点消失光亮。最后的烟雾升腾而起，慢慢融入黑暗之中，只有刺鼻的气味继续在空中弥漫，刺激着颓废的大脑。

心里的小野兽开始躁动起来。

莫名感到有些烦躁，我站起身，打开窗子，对面楼的灯零星亮着。我看了看手机，时间三点点十分。对面还不肯安睡的人应该也是个夜猫子。又或许，他们也有无法入睡的故事。

窗子外的风争先恐后地挤进来，令人感到一丝寒意。我又拿起一只烟，点燃。燃起的火光像这个黑暗地界的异类，照亮了小小一隅，可惜只短短一瞬便消散而去，重新归于黑暗。我深吸了一口，烟雾顺着鼻腔冲进大脑，最后全被心脏的那个家伙吸收，成为它的养料。

它更雀跃了，发出满意的长叹。

手上的半截香烟发出微弱的亮光，似是想要抵御黑暗的入侵。淡紫色的烟雾缓缓飘起，让这半黑不明的房间充满了暧昧的气息。我将剩下的烟放在烟灰缸里，静静地注视着它一点一点燃烧殆尽。

心里的小野兽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我起身望向窗外，盯着小区里下面依然坚守岗位的路灯，硕大的灯泡却泛出微弱的黄色光亮。小区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一阵风带过，裹挟来几片不知从哪弄来的树叶，刮得地面沙沙作响。小区里所有银杏树的叶子被吹得窸窸窣窣，耐不住寂寞的随着有些寒意的凉风飘向远方。

小野兽在内部翻江倒海，我又点燃了一支烟，安抚它不安的情绪。

一只黄狗不知从哪窜出来，跑到路灯底下，抬起后腿，留下它的标记。做完这一切，抖抖身子，又自顾自跑开了。路灯又是孤独一个人了。

窗子上突然响起了嘀嗒的声响，我有些好奇。直到，冰凉的水珠溅到我的脸上，下雨了。气温骤然降落，好似全球变冷。风从窗子吹到身上已颇有些凉意。雨声越来越大，风声越来越紧，二人交汇在一起，合奏了一部肖邦圆舞曲。

我茫然地注视着小区里那盏微弱的亮光。潇潇的雨幕里，路灯发射出的微光受到遮挡，逐渐模糊。目光转移到小区外的大道上，一辆出租车出现在视线里。可那车爆发出一种不属于它的速度，飞驰而过，留下一道残影和车轮四周溅起的水花。可能司机也害怕忍受这寒冷的凄清吧。

视线回到窗前，对面楼零星的灯光不知何时全部消失，整栋楼隐没在无边的寂寥之中。他们应当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雨声慢慢小了下来，风也停止了呼啸。远处的天空开始出现青光，统治房间很久的黑暗正在被逐渐撕裂。

一会儿，太阳冒出了尖，将黑暗彻底吞噬。小区的路灯灭了。我点燃最后一支烟，心里头的小野兽的声响正在不断减弱。

耳边响起了摩托的轰鸣，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从楼下传上来，冲击着耳膜。大道上已经开始汇聚成车流。小区里银杏树的叶子还挂着清晨的雨水，折射着剔透的光。

终于，阳光穿破云层，撒下圣洁的光辉。心里的小野兽发出一声不甘悲伤的呜咽，消失了踪迹，了无声息。

我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看着烟雾消散而去。

我看了失去热度的烟头最后一眼，拉上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