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老实点”老王用绳子反绑住思贲的双手，推搡着少年往回走。大过年的喝得正高兴的时候被上司赶出来喝西北风，换了谁也不乐意，更何况这小子稀松平常，根本不值得自己跟张二哥二人一起出手。想起自己常年四处奔波，这一次趁着有家室的同僚告假过年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勾搭上的粉头不知道又便宜了谁，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邪火，对这个被缚的少年越看越不顺眼，在经过一块大青石的时候，又飞起一脚把少年踢得一个趔趄。

“老王你可得悠着点，打二下不要紧，要是踢坏了走不动路那可就是给自己添麻烦了。”

“老子抓的人，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他娘的管得着吗”老王气哼哼地转过身“老子抓人的时候你他娘的躲在后面故意不过来，现在倒要来扫老子的兴”

“好你个王四毛，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老张可不吃你那一套……”张二哥的口气也冷了下来，迎面却看到老王的双眼通红，面目狰狞，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突“你他娘的是不是中邪了”

“你全家才中邪了呢，早就瞧你不顺眼了，这一点屁大的事你一个人来就行了，偏偏要拉老子一起来，来了还他娘的出工不出力，老子在前面打生打死你躲在一边看热闹”老王似乎越说越来气，突然间竟然拨出单刀狠狠地向张二哥劈过去。

张二哥大骇，幸好他察觉到老王情况不对，早已暗自戒备，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刀，否则当场就有开膛破腹之灾。对方一刀落空之后并不停手，红着眼睛继续追击，刀刀不离张二哥的要害，好象对面站的不是多年的袍泽，而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仇敌。张二哥武艺本就比起老王略逊，但是老王好酒贪杯加之性情粗疏，在上峰面前风评不佳，遇事往往要张二哥替他转圜，因此平时都唯对方马首是瞻，不知今天为何却突然转了性子，对多年的搭档挥刀相向。

黯淡的星光下，钢刀相交时火星四溅，清越的声音在荒野里传出老远。张二哥又惊又怒，他一开始就失了先机，幸好平时对老王的刀法知之甚稔，这才得以勉力支撑。对方双目赤红，面孔扭曲，嘴里似乎还在念念有词，但是他的刀法却较之平时却凶猛有余，灵动不足。张二哥一边招架，一边苦思脱身之计。他先是破口大骂，接下来又以平时情分软语相求，对方一概置之不理，刀势却愈发凌厉，隐隐透出一股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煞气，令张二哥心底寒意大起难道今天真的要不明不白的交待在这里

他心头生了惧意，不免分神留意身后路况，以备随时逃脱，日后再来找回这个场子，一不留神却被老王一刀划中了左臂，鲜血长流。张二哥吃痛，行动越发迟缓，而对方见了血，攻势却更加癫狂，刷地一刀又在他的右腿上划出一道血痕。

“王四毛，做哥哥的到底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要如此苦苦相逼想当年你犯了事要被抓去吃牢饭，还是做哥哥的拉了你一把，你才有机会穿上这一身官衣。虽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一家老小也可以衣食无忧。还有去年在江陵府……”说话间手下稍缓，单刀被对方用力一斫，“当啷”一声飞得老远。

兵刃既失，张二哥索性横下一条心“来吧，四毛，尽管朝哥哥这里招呼，只是这一刀下去，你要逃到哪里去即使你跑得掉，你的老婆孩子又跑得掉吗”

王四毛的眼里有一刹那的失神，在这一瞬间张二哥以为自己还能捡回这一条命，可是在下一刻，老王的眼里又是红光大盛，刀光一闪，张二哥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轻飘飘地飞上了半空。

一腔热血冲天而起，张二哥的无头尸站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向前仆倒。

思贲并没有跑出去多远，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二人居然一言不合就拨刀相向，更想不到王四毛竟然真的把同伴一刀杀了。二人刚刚斗在一起的时候，他还盼着二个人最好斗个二败俱伤同归于尽，没想到他们却这么快就决出了生死，这个时候再跑可有点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