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骑虎难下”？这就是。

蔡京说什么都没想到赵佶会对自己生疑，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进了赵佶寝殿，出来时已经冷汗涔涔。

出得门来，蔡京伸手抚了抚胸口的一处伤，这身上的伤也确实好得快些，脸上伤势的恢复速度却正常，真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做样子。总不能跟赵佶说那个“刺客”专门往脸上揍，没来得及打身上吧。这话谁会信？

好在赵佶现在受伤，精神短，问一会话就困了，让他还有个喘息之机。

想一想现场的情况，即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蔡京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桩桩件件可不就是指向自己的。现在，他也觉得这件事不止两个活宝运气好这么简单了，一定是精心策划才能达成的。但能策划这件事的又是谁呢？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即使裹着狐裘，蔡京也打个冷战。现在想想，幸亏唐、方二人没死，若是当场杀了，现在可连个辩解的活口都没了。

现在蔡京是真心感谢从“八大刀王”手下抢出唐、方二人的多指头陀了。再往深里想，“八大刀王”虽然听命于自己，但他们真正效忠的可是某个娃娃脸的小侯爷。进而米公公那张老脸也出现在蔡京的脑海中。这两个人事发时的位置绝不可能看不到行动有异的唐宝牛和方恨少，但凡他们出声示警，那两个草包怎么可能有近官家身的机会？

“八大刀王”对那两人下的可是死手，若不是多指头陀的武功实在诡异，点穴手法无迹可寻，那唐、方二人早就身首异处、死无对证了。

再想到把官家从方恨少手中救出的正是米公公本人，蔡京一阵火大。要说安排两个“刺客”进园是自己能做到的事，那身为官家近身内监总管的米公公也同样做得到，自己这是为“有桥集团”背了黑锅啊。

进而又是一惊，定下负责监斩唐、方二人的监斩官可不就是米公公和方应看？！怪不得这两人要接这明显是得罪了大半个武林的活，自己竟然还觉得他们愿意舍掉名声监斩，是在替自己分忧。原来竟是在为他们的计划扫尾。一时，蔡京生出了一种“被卖掉还帮人数钱”的感觉。心中除了恼怒之外，也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阴冷之感。暗暗决定，“有桥集团”不能留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既然官家生疑，那唐、方二人说什么都不能死。可也不能让他们到官家面前胡说一通，谁知道这两个是不是已经被教了一肚子污蔑自己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活着，但是又没有被抓住，留个活口在，日后分辩起来，也有话可说。

蔡京不顾天色已晚，匆忙往宫外传递消息，吩咐忠于自己的人暗中放水，并且留意米公公和方应看的行动。还嘱咐，若有必要，可暗中帮着唐、方二人逃离京城。

……

不管“上边”怎么安排，法场这里的武林中人，不管是隶属哪门哪派，都是实打实做好了牺牲自己也要将人救出的准备的。所有参与劫囚的好汉都蒙着面，虽然这蒙面的举动很有些自欺欺人的意思，因为叫得上名号的人蒙了面也会给人一眼认出来。

身为监斩官的米公公和方应看不是没发觉很多人在偷懒划水，但是他们不知内情，只以为是这些人害怕得罪武林白道的势力，故意出工不出力而已。

心中暗恨的同时，也只能亲自下场动手，否则就只有眼睁睁看着唐、方二人被劫走的份。

米公公被称为“大内第一高手”，但见过他出手的人却极少，做到他这个位置上，已经多年没亲自动过武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所以，当米公公的“朝天一棍”对上“天机”龙头张三爸时，有些被嘱咐盯住米公公情况的人，心思更不在打斗上了。这场劫囚虽然见血不少，但实际算算人命就知道，远没有想象中的激烈。

米公公接棍在手，立刻朝天舞了九个棍花，舞动的棍子发出了尖啸。他的棍子极长，越到棍头越尖细，像一根活着而不可驾御的物什。这棍子在他手里发出各种锐响：似狮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