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有人偷偷换过药瓶？”钱得来说。

于浩淼塞了一嘴的寿司，含糊不清的说：“技侦只提供客观事实，推理是你们刑侦的事。”

小梅兰好似还在专心致志的吃着手里的那份绿茶千层蛋糕，心里却在想：钱得来的猜测并不绝对——死者张潇潇不可能戴着手套拧开药瓶，所以药瓶上没有指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药瓶被人换过了，二是药瓶是凶手在张潇潇死后才放在那里，为了让人以为张潇潇是自杀。

这两种可能，以现有证据并不能就说明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送走了酒足饭饱的于主任，时钟已经走到了晚上七点多。

小梅兰对钱得来说：“第七天回魂夜，带我去陈迦叶的死亡现场吧！”

蒋家酒店楼下果然有很多粉丝在悼念陈迦叶，白色的、黄色的菊花拥着陈迦叶的黑白遗像，在烛火跳动中有些阴森。

钱得来用证件敲开了楼下保安室的门，进入了大楼内部。从二十一楼的天台往下看去，半明半暗的夜色之中车水马龙、人流如梭仿佛都被加了虚化的滤镜。梅兰穿着一条大红裙子，在顶楼被吹得鼓鼓的。

梅兰说：“钱得来，问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当初我没用裴小峰的太岁血献祭亡灵树而用我自己的吗？”

钱得来说：“你想造成自己被我捅了的假象，来蒙蔽霍曦和那个武神。”

“不仅仅只是这样……”夜色之中的小丫头说，“差点没了半条命，只不过暂时糊弄他们十天半个月我岂不是亏死了。其实用我的血献祭、你来动手，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得到亡灵树沟通阴阳，贯通过去未来的法力——恭喜你钱队长，你解锁了一个大杀技！”

钱得来：“……”他暗搓搓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有些不可置信。

然后小梅兰又说：“不过坏消息就是……你凡人之躯的修为有限，我神祇之体却重伤未愈。而且考虑到死魂灵本身的执念强弱这些外在因素，我虽然可以借助死者回魂带你进入亡灵的死前回忆，但到底能发挥多大的效果这是个未知数，而且……”

钱得来诧异的问：“而且什么？”

小梅兰不答，反而碎碎念：“居然要浪费宝贵的法力帮你前女友调查死因，我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这么亏！”

钱得来噗嗤乐了，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揉了揉梅兰的发顶心。

阴风袭来，头顶上的夜幕乌云低垂，仿若触手可及，风卷起梅兰乌黑的长头发和钱得来的半长风衣。夜色中光线矇昧，却仿佛听到有人抽泣的声音。

“她回来了。”梅兰说。

高跟鞋“哒哒”的急促跑动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钱得来下意识想要回头，却被半大的小梅兰死死的按住肩膀，“别回头！”

钱得来僵着身体，作为专门处理非正常刑事案件的第二刑侦支队警察，钱得来非常清楚死魂灵突破阴阳道的限制，在回魂夜这一天回到人界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非强大的意志力绝不可能做到。身为警察，他身上的阳刚气很有可能会冲撞到死者的魂魄，直接将其打回去。

所以钱得来原地站着，假装身后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注意。

很快，他听到二十楼通往天台唯一的那道铁门发出重重的冲撞声音。夜色里这个声音鲜明而急促，每一下都重重的撞在钱得来的心头上，他渐渐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转头打开那道被撞击的大门抑或是努力的远离那道大门。

汗湿的手心里，梅兰那只白白嫩嫩的小手捏紧了钱得来的。

不知为什么，他骄躁的心情渐渐得到了平复。

突然，铁门的撞击声也停了。

夜色一片死寂，仿佛连喧嚣的城市都被一瞬间静了音。

钱得来的脖颈痒痒的，他忍住想要伸手挠一把的想法，忽然意识到那其实是有人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

他不动，那人也不动。

片刻的沉默之后，忽远忽近的声音传送到耳道，“钱得来～钱得来……是你吗？”

那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