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煌国大皇子刹浮璃亲自过来，除却护送络听弦，便是为了确认络冰轮的生死状态。

若死，就杀了掳走她的大妖；若生，则将人带回。

虽然没想到络冰轮会为了情爱选择化妖，但刹浮璃向来不喜欢强迫人，收回祭司印，再三询问过络冰轮，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便要辞别。

“二位远道而来，不如吃点东西再走罢？”虞清月却道，“冰轮的妹妹怀有身孕，又在需要静养的月份，奔波劳累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多谢，但烛煌国不能一日没有大祭司，我须得尽早回去上任。”络听弦摇摇头，向她露出和善的笑容，“以后姐姐就拜托您照顾了！”

虞清月点头：“我答应你，日后定会好好照顾冰轮。”

二人急着赶路，匆匆告辞，离开雅间。

络听弦站在门口，回头凝视姐姐片刻，才默然关上房门。

络冰轮呆站在原地，直到一双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难过就哭出来，此处没有旁人。”虞清月为她抹去眼泪，又将她拥进怀中。

络冰轮捂着脸摇头，沉默良久，带着哭腔喃喃：“不能哭，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大人不能哭？”虞清月抿唇笑了笑，搂过她在一桌菜肴旁坐下，让她伏在自己肩头调整心情，拿起筷子将蒸鱼夹到碗里，娴熟地分离肉和刺。

她的肩头很快湿了一片，络冰轮嘴上说着不哭，身体倒是诚实。

虞清月自从被师父捡回城之后，没少哄后面来的妖族幼崽。她一手挑刺，一手揽着络冰轮轻轻拍她，等哄得差不多了，就让络冰轮接盛着鱼肉的碗。

“好了，不哭了，吃鱼。”

络冰轮应了声，还带着些鼻音，听起来闷闷的。

见她端着碗没动，虞清月夹了一筷子鱼肉送到她嘴边。

络冰轮顿时觉得双颊发烫，忙接过筷子：“我自己来！”

就着酱料吃完鱼肉，络冰轮擦了擦眼泪，小声对虞清月道：“今日本想约你高高兴兴吃一顿，是我扫兴了。”

“无妨，趁此机会和族人讲清楚也好。”虞清月笑道，“不过我有些好奇，倘若你的族人没有寻来，你要如何将祭司印送回去？”

“我问过帝师大人，她承诺可以为我护送祭司印。”络冰轮叹了口气，“那是我族代代相传的印，本来该由我亲自送回去，可我……”

她顿了顿，“我如今变成这副模样，若是回去，定会让族中长辈难堪，还不如让他人代为转交。”

觉察到她的情绪又有些低沉，虞清月夹了一块桂花蜜藕塞进她口中，“先吃饭。”

“……嗯。”

一顿饭吃完，络冰轮倚在窗边，朝烛煌国的方向遥遥望了一阵子，忽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你急着见我师父师娘么？”虞清月反问。

“不急，只是心里到底不安……”络冰轮不自地放轻了声音，“也不知大皇子回去之后会如何向君上禀告，我身为大祭司，不但自愿化为妖族，还躲在异族的城池内，久久不归……”

“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们今日动身也可。”虞清月截住话，“正好这几日也备足了路上所需的物资，不必有所顾虑。”

络冰轮垂眸嗯了一声，又道了声“抱歉”。

“无需道歉。”虞清月擦干净手，为她拢了拢微乱的发丝，“人族之纠缠，我与齐然都经历过，一般都是直接打服了事，但也有打不服又闲得慌的人族，总会绞尽脑汁给我们使绊子。”

说罢，她顺着络冰轮微卷的发丝，往下捋了捋，凑到她眼前，与她那双因妖化而变为湛蓝色的眸子相视。

“你啊，还是涉世未深。所幸逃离了大祭司之位，否则不晓得会被那些心机颇重的人族欺负成什么样。”

柔柔的笑声钻入络冰轮耳中，不等她有所反应，眉心便贴来两瓣温软。

络冰轮只觉双颊的热度一下子烧到了耳朵上，心怦怦直跳，好像要撞出胸膛。

她的双手无措地放在半空，十指微微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