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暖吸了吸鼻子，抬手，制止程扬再说下去。
“不用了，”她努力的克制着不哭出来，声音却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没那么娇贵，劳驾不起。”
说完，将粥碗推到一旁，只吃了包子，还笑着说很好吃。
程扬看着，越发心疼，想要解释什么，却无从开口，只好再要一碗别的粥给沐暖。
吃过早餐，沐暖一个人离开，没有拿那张白金卡。
程扬对她的好，从一开始就不止是对她好，还有沉重的愧疚，努力的弥补。
这种弥补，经常令她更加难过。
沐暖走后，程扬回到他自己的车内，对后车座的中年男人说：“爸，小暖她……只吃了一口，就猜到是您亲手做的了。”
男人欣慰的笑了，目光中却带着苦涩：“看来，我的手艺没有退步。”
程扬很是惭愧：“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你也是好心，我都懂。”程扬爸爸微笑着，让程扬开车回家。
程扬说：“爸，小暖她也会懂得，她只是还需要时间，您别难过。”
“她没有错，错的是我，亏欠她太多。”
“您没有错，妈妈她都没有怪过您。”
程扬爸爸只笑着，没有再接话。
程扬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开始的很美好，就会有圆满的结局。
他的爸爸和妈妈都没有错，错的是缘分，错的是命运，谁都有不得已。
二十年了，他从懂事起，就没有再奢望过爸爸妈妈复婚，他只希望，他们各自安好，幸福美满。
他听爸爸的话，从不去打探妈妈和妹妹的消息，也没想过去打扰他们。
可是，那一天，叛逆期的沐暖跟他手下的人起争执，情急之下喊出“程林是我爸”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他无法不管她。
他知道他管的有点多，很多时候侵犯了她的个人空间，令她反感却无奈，但他没有办法，他就是控制不住的想宠着她。
他的妹妹，十年不见还能相遇，他凭什么不宠着？
回到家的时候，程扬接到了沐暖打来的电话。
沐暖轻问：“他还在吗？”
程扬答：“在。”
沐暖说：“你开免提。”
程扬说：“开了。”
沐暖说：“我没有怨您，只是，二十年过去，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和圈子，还是相安无事为好。”
程林听着，眼睛酸涩的要命。
他一瞬间无言，只听沐暖接着说：“粥很好喝，和记忆中的味道一样。只是，我更离不开妈妈包的饺子。”
程林的泪水，到底还是慢慢的滑落。
多年来，他铁骨铮铮，枪林弹雨里走着，很少落泪，却是耐不住亲生女儿一番肺腑之言。
二十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女儿的声音，是女儿亲自给他说的话。
“小暖，谢谢你……”程林笑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
沐暖听了，死忍着的泪水终是夺眶而出，艰难的说：“爸爸，您……保重……”
说完，慌乱的挂掉了电话，差点拿不稳手机。
程扬不忍心看爸爸落泪的样子，低叫一声，忙不迭的下车，大喊着：“关键时刻手机居然没电关机了！真是太不给力了！”
程扬笑着，抬起双手，抹了把脸，转瞬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叱咤风云不苟言笑的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