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的事情是，尹珏城到底没有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扒了衣服。
尹默虽然看戏乐得前仰后合，但身为一个父亲，尤其是在自己儿子早就脱离了穿开裆裤的年纪后，无论是为了自家儿子那僵硬的嘴角还是云初然言语中的不耐，他都应该站出来解解围。
但云初然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劲，尹默虽然很快就感觉到了，但当他回视的时候，云初然却正偏头整理着自己手指上放血的伤口，好像根本没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这很不正常。
于情于理，云初然至少都应该对他行了礼，可尹默对生活上的小事向来粗心大意惯了，又对自家儿子拔蛊的事情忧心忡忡，自然不曾上心。
但尹珏城注意到了，他只是装作没看到，并不自觉地起身将两条手臂放在了尹默肩上，就像一个在大街上走累了向父亲索求背着的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戴着的面具让他看起来就像染着一层冷冽的光，带着成年人特有的克制和认真而已。
尹默不觉有异，只是笑开了，心道这孩子刚才跟自己娘子撒了个娇，这回又来向他撒娇，莫不是真醉了？
说实话，尹珏城并不好酒，尹默常年在外征战，除了保家卫国这个目的之外，更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用战功来抵消百姓对自家儿子的惧怕，所以他将很大的精力都用在战场和朝堂之上，很少见到自家儿子喝醉的样子。
当然，以尹珏城的身体和性格，也绝难做出喝得酩酊大醉的事情来，除了……这次。
他的亲情和友情屈指可数，唯有爱情从未经历过，任何人走上这条路，都会付出一些代价、动用一些手段，所以尹默其实并不觉得这次争吵会有多严重。
事实上，尹珏城也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父亲，云初然去大理寺监牢问过婉华什么话。
“嗐！看你喝得这一身酒气，难怪初然看不下去！”尹默抓住他的手臂往屏风后拖，“走，为父给你洗澡。”
尹珏城眼皮一跳，自己松开了手，“不用。”
二十几岁了还要自己父亲洗澡，传出去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尹默虎着脸，“怎么着，人长大了就嫌弃你爹了是不是？”
尹珏城回头瞥了眼云初然，将人已经好整以暇地坐等拔蛊，松口气笑，“我哪敢嫌弃您啊，这不是怕累着您嘛，云脉，过来伺候！墨韵就不用来了！男女有别！”
墨韵动了动眼皮，心道那天你第一次喝醉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有别，这回少夫人在的时候就嫌弃她说什么男女有别了？
几人就这么等了一会儿，等尹珏城拾掇好了自己，头发还湿润着就走了出来，尹默就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后面追着，“诶诶诶，急什么呢？头上还是水，就不怕风寒！擦干净了！”
沐浴之后，尹珏城整个人倒是神清气爽了几分，只是头皮都快被扯下来了，有些无奈又好笑，“爹，我自己来吧。”
“哼，你当我老胳膊老腿愿意帮你？”尹默毫不客气地把帕子丢在他脸上，跟云初然方才的动作倒是如出一辙。
尹默挑挑眉，慢慢擦了头发，又用了些烫热的饭菜，这才慢慢躺倒在了榻上。
尹默还很紧张，又给舀了一碗猪脚红枣人参汤给云初然，“来儿媳妇，喝点汤补补气，你看你，这几天也瘦得不成人形了。”
兰新莫名紧张了一下，看着云初然欲言又止。
云初然默了片刻，才伸手接过人参汤，却转手就放在了兰新手上，“多谢父亲，这汤就留着等会若是气力不支的时候喝吧。还请父亲帮忙，这次应当比上次顺手些了。”
尹默未曾多想，只见云初然镇定自若，心中越加稳定了起来，坐在榻尾以备不时之需。
尹珏城幽幽看了眼云初然，闭上眼，一语不发。
一回生而回熟，这次的确比上次容易，而且云初然还动用了那白玉蜈蚣。蜈蚣雪白剧毒，看起来渗人得很，游走在尹珏城的手臂上，看着直叫人头皮发麻。
云初然留了些汗，整个房间里都安静得怪异，直至尹珏城的第二只蛊虫被引动离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