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王院子里所有的树叶都黄了落了的时候，死里逃生的谢太监总算是到了荀玉跟前。
“世子就在里面，进去吧。”
怎么不是楚王？
谢老太监摸着肚子上那道蜈蚣般狰狞的伤疤，那隐隐作痛的感觉似乎又清晰起来。
“福公公，怎么不是王爷？”
福全的脸色立刻就有些莫测，甩了甩手上的拂尘，语含告诫道：
“问这么多干什么，咱们王爷身上有圣人颁下来诏命，一天天都忙得要死，哪里有空来见人？你进去，见了世子，就跟见了王爷没什么两样。”
谢老太监胸口的一颗心立刻就七上八下起来，想再问问福全，又怕冒犯了人，直接把他从院子里赶出去。
“那……我就进去了？”
……
还没踏进门槛，谢老太监就闻到一股清冽幽艳的香气。
犹如梅花盛放，又隐隐含着高山冰雪的味道。
堂上坐了两个人，俱是面若冠玉，丰神俊朗，谢老太监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对着其中一人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拜了下去。
只听见耳边轻笑一声，然后就有道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道：
“怎么光拜他，不拜我呢？”
谢老太监虽然在市井里东躲西藏了那么多年，可到底出身当年文懿公主的陪嫁，闻言朗声道：
“奴婢虽然老迈，可也还是有些见识的，小公子虽然富贵，身上却没有王气。”
郭琳啪地收了扇子，佯做恼怒，上首楚王世子却直接拦住了他：
“行了，老公公远来不易，你也不要这样作弄人家了。”
拦住了郭琳后，楚王世子态度亲切道：
“谢公公请坐。在咱们这儿，公公也不必为了身后追来的杀手犯愁了，这些年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就连您那儿子，我们也会帮你救出来。”
谢老太监在搬过来的凳子上坐定，楚王世子那一声“儿子”刚出口，他就忍不住长叹一声，老泪纵横。
“多谢世子殿下好意，不过，老奴那儿子你们也不必去找了，找不回来的！老奴和老伴两个翻墙逃走，安王没捉到人，一定会直接把没用的人杀了，给后来的人腾位置的！”
楚王世子吃了一惊，道：
“朝廷不是命令不许各勋贵人家私设刑堂，违者下狱吗？他安王怎么敢？”
“他当然敢！”
谢老太监神情激动，两手挥舞起来，险些把桌上滚烫的热茶都给打翻了。
“他何止敢私设刑堂，他还敢把公主殿下和驸马一块杀了！就连小郡主也差点遭了他们的毒手！只恨老奴和马嬷嬷两个，势单力薄，手上的功夫也不高，看见家里的大公子困在火场里，也没法冲进去把人救出来！”
当初镇南将军和文懿公主成婚后，十分恩爱，膝下又生了一儿一女，乃是各公主里少见的神仙眷侣。原本两人还有大把时光能携手共度，结果宅子里那一把火，就那样活生生断送了两人的性命，这叫谢老太监心气如何能平？
“公公稍安勿躁，等我父王回来了，一定会上报天子，还你们一个公道。”
楚王世子空中安抚着老太监，却在半空和郭琳交换了个眼神。
安王竟然真的是袭杀镇南将军一家的凶手？
文懿公主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安王虽然疏远，可也没欺负过他，他怎么能狠得下心？！
……
就在楚王世子深深为安王的狠辣而震惊的时候，郭琳挺身而出，代他问道：
“公公，这件事可是涉及到宗室的，你可想清楚了？不然，污蔑宗室亲王可是大罪一桩，要千刀万剐的！”
“老奴早就想清楚了。”谢老太监脸上露出一种似是死寂，又似是大彻大悟的神情，“老奴出自宫中，自然也晓得其中的厉害。老奴本不应该随意攀扯其他人的，只不过，安王是当年凶手这一点，确凿无疑！”
“当年镇南将军和公主到江南，也并不就是立即被害，老奴跟在公主身边，也是见过安王几次的，因此认得他。当年宅子起火的时候，老奴抱着郡主摸黑逃了出来。跑到外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