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孙千总出声，身后的亲兵就厉声喝骂起来。
“什么血光之灾，大人武艺高强，又有咱们护卫，怎么可能有血光之灾？”
“怕不又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骗子，找了一堆人来糊弄千总。可如意算盘打到咱们千总头上来，这可就打错喽！上一个胆敢欺千总大人的，哼，早就被咱们家大人扔进了大大牢里，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座矿山里面挖矿呢！”
孙千总眯着眼，颇为享受地听着亲兵的喝骂兼吹捧。
见过的算命先生多了，他也总结出来一套对付人的方法。这种一见面就开始装相的老东西，多半就是个骗子，骨气也是没什么的，还不如先吓一吓他，磨掉他点傲气，之后才好打交道。
要是是个真有本事的，那之后再赔礼道歉就行了，反正能跑到街上来给人算命，也不是什么有势力的，又能把他怎样？
结果没想到白老头儿顿时拉下了脸，寒声道：
“既然如此，老头子我也不必在这儿算命，也不必给大人解卦象，直接住到县衙的大牢里就行了。总兵大人，县衙大牢在何处，劳烦指个路？”
孙千总顿时有些慌了，对面这个老头，恐怕还真的是个了不得的高人。自己要是这么把人得罪死了，将来他想算个卦，岂不是还得给县太爷打招呼，跑到牢里去算？
于是连连道歉，说自己有眼无珠，冒犯了高人，让周遭围着的平头百姓看了不少笑话。
……
这才像话，求人算命，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趾高气扬的干什么呢。
白老头捻着雪白胡须，过足了世外高人的瘾，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本来算卦这种事，就是逆天改命，窥测天机的事情，要遭天谴的。本来嘛，老头子我算了卦，连解都能不解，直接让大人你去猜就成了，还能减轻将来的天谴。”
“但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儿上，老头子我就再给你解一次卦象吧。所谓血光之灾，有大有小，大的就是重伤亦或丧命，小的，也就是磕磕碰碰，划伤流血的事儿。刚才老头子我本想给大人你接着说的，没想到就被不识相的给打断了。”
说着就对孙千总身后跟着的两亲兵使了个眼色，老头子我心眼小，既然你们两个想把我发配到矿山挖矿，那我就先收点利息。
孙千总本来就急于验证白老头算得到底准不准，也不多做解释，回头就给了身后亲兵几把掌。那两人也熟知孙千总脾气，硬挺挺地站在原地，挨了巴掌也不敢吭声。
打完人回来，依旧眼巴巴地盯着白老头子。
“那……老神仙，你说，我今儿出门，遇上的血光之灾，到底是大的，还是小的？”
白老头长眉一挑，理所当然道：
“当然是小的了，难道大人您身边围着的这些卫士，都是用来摆在架子上好看的么？老头子我要是算得不准，只管来找，就算砸了这摊子都行。”
千总本来就是武职，成天舞刀弄棒，磕磕碰碰的，流血流汗简直就和家常便饭一样，那天身上没有伤口，那才叫不正常呢。这个孙千总虽说是通过钻营得来的职位，好歹也有几两真本事，单看浑身的腱子肉，就知道身上的武艺没落下。
“那，下午的时候，要是没碰见什么血光之灾，那老子就来砸了你的摊子。要是算准了，我就给您送一百两银子过来，您看成吗？”
“免了，干咱们这一行的，天生就要遭天谴，要不短寿、要不身体残缺、要不一贫如洗，老头子我既不短寿，也不残疾，就是两袖清风。出来摆摊，也不过是赚口吃饭的钱罢了，您要是给我钱，我也留不住，还是把银子收回去吧。”
白老头这么一番惺惺作态，反倒更让孙千总信以为真，愈发恭敬地道了别，才重新上马往定好的酒楼走去。
……
迎仙楼里人来人往，但大多都是大堂里吃饭的客人在吵闹，三楼雅间里，却是格外安静。
奉国中尉司马震笼着一身沉稳的宝蓝色锦袍，从支起来的窗户往下望。
楼下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但远处传来一声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