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像是怕她误会，又赶紧补充一句，“连江氏我都没有告诉。”
柳嫣然听后，反应很是冷淡，“父亲不告诉她，是明智的。”
“女儿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哎……你……唉！”这是生气了？
他也是受害者啊，就不能稍微同情一下他？
非要他拉下老脸跟她道歉吗？
古往今来，哪有父亲给女儿道歉的？
柳延马一阵头疼，他目光落到书架上的箭头印时，脸上又是一阵嫌恶，他对九王爷的宝藏又不感兴趣，偏生要被卷入这深不见底的漩涡里，当晚他收到字条，便知道大祸临头，没想到还不到两个时辰，这风声便走漏到了慕王耳朵里，柳府连夜被端，去天牢接连吃了几天牢饭，那滋味，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忆。
也不知是谁想陷害他。
柳嫣然从书房出来后，便直接去了祖母的院子，走进屋子，便是一阵刺鼻的药味。
一旁伺候祖母的林嬷嬷看到她，似是早已料到，却还是道，“小姐，这么晚了，还来看老祖母呢？”
“祖母可是歇下了？”
“听说了今日府里的事儿，先是一阵担忧，后面听说江氏完了，又是一阵窃喜，哪里睡得着啊，这会儿，精神头好着呢。”
“喂药了吗？”柳嫣然轻声问。
“还有些烫，正要喂。”
“给我吧。”
柳嫣然一向低调，穿得也清雅，简朴又不失礼数。头上只是随意插了两只珠钗，瞧着都不名贵，双手拢于腹前，笑得亲和。
“好。”林嬷嬷将药碗递给她。
烛影下，她本就瘦弱的身子在宽袍大袖下，看起来人更加瘦瘦小小的一团，脸色显得也有些苍白。
“怎的，越来越清减了？”
柳老夫人后背靠着两个垫子，她久卧病床，缠绵病榻，脸色蜡黄，眼里却是还闪烁着一丝神采，不过瞧着也是强弩之末，说话都有些费劲。
“祖母不必忧心我，倒是祖母今日的胃口如何？”
林嬷嬷瞧她举手投足之间都格外沉稳大方，一时感慨，这二小姐是真的长大了。
“今晨老夫人吃了你煮的南瓜小米粥，赞不绝口，多吃了好些口呢。”
柳嫣然低垂着眸子，搅动碗里的汤药，缓缓道：“祖母常年喝药，脾胃不好，容易食欲不振，南瓜能够温体，润肺，补脾，更能促进食欲，多喝对身体是有好处的，只是……往后怕是只能让林嬷嬷做这些琐事了。”
柳老夫人一听，便听出了柳嫣然的意思，她笑道：“以后江氏不在了，府里由你说了算，自然是忙不过来了，祖母这里不打紧的。”
柳老夫人心情极好，与江氏争斗了二十年，江氏没少给她罪受，这会儿她终于倒了，柳老夫人心底是一阵冷笑。
“江氏狂妄自大，平日在府里作威作福，欺负我这老婆子也就罢了！太岁头上也敢动土，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好在老天有眼，让她自食其果，真是大快人心。若不是我病着，我定要起来放炮仗庆祝一番。”
柳嫣然听着没有吭声。
“听说明日江氏就要离府了？”
“是。”
柳老夫人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透着后宅的狠戾，“不管她是去农庄还是去寺里，你都不能放过她！杀了她！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剩下的柳逸席不管内宅你不用担心，至于柳思思，跟她母亲一样，沉不住气，心思狭隘，注定与她那个只懂嚣张跋扈，没有脑子的娘下场一样。”
是啊，江氏是个没脑子的。
不过柳思思好歹也是父亲的孩子，若真是步了江氏的后尘，祖母就半点不心疼？
柳嫣然神思飘忽起来。
不是她不想杀了江氏，也不是她不敢杀了她，她只是不想沦为祖母和江氏相互争斗的棋子而已。
祖母待她好，却也不是全无私心，她希望扶植她来抗衡江氏，却也应该想得到，将她推出去势必承受江氏的摧残。
她感激祖母，在府里祖母是唯一给她温暖的人，可也对祖母与江氏之间的恩怨毫无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