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俞亮出车祸，你还记得吗？”婆婆不急不缓地说。
时光却忽然怔住，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他不停地回忆着，而后恍然大悟，想起了是青鸟杯的那次。俞亮昏迷不醒，为了能让俞亮去参加青鸟杯，他和俞亮互换了。
“没错，就是那一次。”婆婆点点头，素来淡然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冷厉的微笑，她静静地看着时光，像是站在很高的位置，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切，而她眼中所看到的，不过就是些无力的蝼蚁。蝼蚁的能力有限，想翻云覆雨，绝非易事。
“那孩子的生命本来在那个时候就该走到尽头，可是因为你和你们彼此之间的羁绊，他意外地延长了生命线，这个是我没有想到的。让他多活了两年，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本来以为这会是个奇迹，可没想到结局还是这样。人各有命，现在该让这个意外结束了，否则，你们两个都有危险。”
时光傻站在原地，婆婆的话一字一句蛮横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像火花炸裂着他的神经。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喝下那个药水吧，你救不了他，也不要有这种念头，生命的开始或者结束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轻易决定的。”
“人不能决定的话，那如果不是人类呢？可以决定吗？”
婆婆一怔，心口猛地颤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时光：“婆婆，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死了，就不再是人类了吧。我会不会成为像褚嬴那样的存在，永远守护在俞亮的身边？”
婆婆惶恐地盯着时光，难以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难道真的想代替那个叫俞亮的人去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不是轻易开个玩笑就能一笔勾销的。”
时光的脸上却显现出前所未有的释然，他轻轻闭上眼睛，嗅着空气中隐隐的花香，良久过后他缓缓抬眸，圆亮的眼眸中似有一汪清水静静流淌。
“婆婆，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是电视剧里人们经常说的，以前我和褚嬴一起看电视剧的时候觉得上面的人都很矫情，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好好活着不行吗。”时光顿住，忽然扬起一个笑，“可我好像现在突然懂了，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为了他去放弃一切，包括生命。俞亮就是我愿意为了他而放弃一切的人。”
“可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吗？为了一个人，抛弃了自己的一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代替他死了，那孩子会怎么样，他能够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吗？”婆婆的瞳孔里闪烁着震惊，她曾见过无数的人，也见过不少为情所困的善男信女，眼眸中都没有这般清澈如水。为了实现那些人的愿望或是欲望，她几乎见过了这世间所有的人性。可像时光这样坦然面对生死甚至是忘我的，她是第一次遇见。
“值得，因为我喜欢他。”时光定定地说，忽然长叹一声，“我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喜欢俞亮，我爱围棋，更爱他。以前都是他照顾我的情绪，现在终于能有一件事是我能照顾他的了。但是，这一句我喜欢他，没办法亲口对他说了。”说完，时光松开右手，将手里的药瓶放开，药瓶是玻璃做的，从半空中跌落到地上，立刻碎成了一摊玻璃渣，淡蓝色的药水洒落出来，慢慢浸透土壤。
那一寸被药水滋润过的土壤，生出几朵绚烂的花。
那是生命的花。
“那是唯一的一瓶解药，你亲手把它摔碎了，可就真的没有办法了，你真的不后悔吗？”
时光抿嘴笑着，点点头：“不后悔。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婆婆，这是褚嬴告诉我的，他说这是古人对爱情的向往。但是我更喜欢另外一句，死生挈阔，与子成悦。”
褚嬴教过时光许多古文，本来时光是要用这些头疼的诗句来给俞亮准备一个生日惊喜的，可现在似乎是用不上了。时光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下面的一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可以为了你去做一切，甚至放弃我自己的生命，可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