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还带着凉意，阳光破开层层云雾，纷纷扬扬地向大地飘洒着。

许衣棑端正地坐在堂屋的木椅上，对面是一对夫妇，男主人躬着身，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很深。女主人身材清瘦，眉宇间也是被岁月刻下了痕迹，神情郁郁。

要不是许衣棑看过唐真真父母的档案，怎么也想不到面前两位老者才五十多岁，他们看着至少比实际年龄要老十岁。

许衣棑没有和他们过多的寒暄，直接说出自己到来的目的，“唐真真死不瞑目，你们想报仇吗？”

“她……她……”

闻言，林美莲瞪大眼睛，眼圈通红，低头猛的掩面哭泣，她颤巍巍地拉着唐正德的袖子，抖得说不出话。

唐正德也猛的起身，浑浊的双眼变得清明，眼睛里含着泪，“你为什么帮我们？你真的……有办法帮我家丫头……”

他看着对面的年轻女人，她和记忆里那个他们一家人都恨及的女人长得很像。

“因为我想活着。”许衣棑沉静地看着两位老人，声音平静，“你们看看我的模样，很眼熟，是吗？”

“你是谢家人？”林美莲突然站起来，满脸都是泪，声音带着尖锐的恨。

“我和谢家没关系。”

许衣棑抬头，“顾朝翎是我前男友，谢妍晨回来了，她不会放过我的，你们比我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是你们的女儿唐真真，在圣协高中被霸凌的证据，你们想扳倒他们，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好好过吧！”

“什么证据？”

许衣棑迟钝片刻，拿出手机，点开了视频播放。

“看看我们学校的女支女唐真真……”

……

“呜呜……啊……”

……

“……撕她的衣服啊！”

……

视频没播放完，许衣棑按了暂停，堂屋里一时极其安静，没有人说话。

唐正德沉默不语，林美莲早已经哭的声音嘶哑。

老人抖着嘴唇，眼睛里满是恨意，“只要你能让他们付出代价，就是要了我这条老命我也愿意！”

许衣棑弯了弯唇，眼睛里没有笑意，“受害者在地下长眠，施害者却过得光鲜，没这种道理。”

在唐家待了一个上午，许衣棑走的时候，口袋里装着唐正德交给她的粉色笔记本，那是属于唐真真的笔记本。

唐家夫妇把她送到门口，许衣棑向他们鞠了一躬，转身离去，给这两位老人留下时间去抚慰悲痛。

许衣棑顺着河流走，看着路边青灰色的石板，闻着鼻尖传来的饭香味，听到旁边屋子里掺嘈杂又安心的叫喊声，心里很平静。

在唐家的时候，许衣棑问唐正德夫妇，已经有了证据，为什么没能继续下去。

唐正德衰老的脸上满是灰白，他颤抖着唇，忍了一个上午的眼泪终究是掉落下来。

“他们威胁我，如果继续下去就对我的母亲动手……我……我对不起丫头啊……”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一边是生他养他，苦了大半辈子的母亲，一边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宝贝女儿，他的心在滴血。

因为这件事，林美莲也恨了唐正德后半辈子，他们搬离了原来居住的城市，找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小镇，在艰难的岁月里，伪装安稳的活着。

许衣棑的到来，给了唐家夫妇一个信号，他们这些年内心的煎熬，终于有机会爆发了。

现在母亲离世，只要能为女儿报仇，就算赔了这条老命，也在所不惜。

许衣棑坐着小船，在河面上游游荡荡，带着凉意的风吹掉了她的帽子，手指也微微冰凉。

船家用撑杆捞起被河水浸的湿透的黑色帽子，拧了几下递给许衣棑。

他还帽子的时候注意到女人头上围了一圈纱布，忍不住开口，“可要注意别吹了风呀！”

许衣棑伸手接过湿漉漉的帽子，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船已经靠岸，碧波荡漾，石梯阶漫出一层清透的碧水，上边飘着不知名的焦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