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兵站在店门外不远处的街道上。
整个人被深深的恐惧所笼罩。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余晴村的许多人，一辈子恐怕都不会离开村子。
尤其失去了父亲的女孩更是应该如此。
可偏偏姜舒梅却出现在县城。
还好巧不巧地在他们逛的店铺里。
怎么可能呢？
蒋兵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
他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就差把心虚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实在大失水准。
可蒋兵控制不了自己。
这是他就算梦见也会惊醒的场面。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见，根本无法克制身体的本能反应。
想到这里蒋兵忍不住捶墙，手背传来的钝痛却没有让他变得清醒。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眼看着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可就在这时候，却看到了被他抛弃的女儿。
姜舒梅曾猜测过，这么多年以来，姜青山到底有没有回过余晴村。
其实他也曾偷偷摸摸乔装打扮地回去过。
甚至看见了自己的坟冢。
摸着墓碑上姜青山三个字，蒋兵告诉自己，这是埋葬了他过去的墓。
从此以后他就叫蒋兵，是食品厂厂长的女婿，拥有曾经梦寐以求的城里人身份，温柔的妻子和活泼可爱的儿子。
他知道李晓秀母女被姜老太欺负，知道她们被骂扫把星。
但那又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他没必要为别人负责。
想到这里，蒋兵的目光变得坚定。
姜舒梅不一定认出了自己，他离开的时候，女儿还很小。
这么多年过去了，或许早就忘记了他的模样。
定了定神，蒋兵深吸了一口气。
再次回到店里时，查娟娟已经试穿了两三套衣服。
都很满意。
听到门口传来声音，笑盈盈地看向蒋兵。
“怎么样，肚子好点没？”
“好多了。”蒋兵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自然点。
查娟娟不疑有他，在丈夫面前转了个圈。
“这一套怎么样？”
“挺好看的，你穿什么都好。”
蒋兵说了个标准答案，查娟娟却很受用。
“我去换下来，这两套都帮我包起来。”
查娟娟忍不住夸姜舒梅。
“刚才你不在，我和姜小姐聊天，你猜怎么着，真是年轻有为，这家店竟然是姜小姐的。”
“怎么可能？”蒋兵脱口而出。
在妻子疑惑的目光中急忙补救。
“我的意思是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轻，竟然这么厉害，让人意想不到。”
查娟娟笑了，“是啊，又年轻又漂亮，也不知道家里父母怎么培养出来的。”
姜舒梅一边装衣服一边寒暄。
“其实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因为是女孩，奶奶也不待见我，是我妈想方设法把我拉扯大的。”
查娟娟对这种话题很是敏感，听了不禁生气，“女孩怎么了？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她自己是女的，也是女人生的，凭什么看不起女孩？”
查娟娟自己也是家里的独生女。
被父母捧在手心，却总有喜欢嚼舌根的。
让爸妈想办法再生一个继承家业，又说她是女孩没什么用。
查娟娟从小听到大，小时候被气的哇哇直哭，长大后却悲哀地发现自己似乎也被同化了。
认为或许找一个靠谱的丈夫是更重要的事，让对方去继承家里的财富，再反过来庇佑自己和孩子。
但骨子里她还是厌恶那些说辞。
姜舒梅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
“是啊，女孩又有什么不好，可家里其他人不会这么认为，我小时候过得很苦，那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爸爸就好了，或许那些孩子也不会说我是野种，奶奶不会骂我扫把星，我和娘也不用过得那么艰难。”
查娟娟同理心很强，越听越为姜舒梅难过。
手一挥，决定再多买两件衣服。
一个出身贫苦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经过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
多不容易啊。
同样的话听在蒋兵耳中，却让他头皮发麻。
总觉得姜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