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病人依旧很难缠，跟在海大附院时那些住院的病人和家属一样难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千黎不明白，他们虽然是志愿者，过来送医下乡的，但就没有人权了吗？
天天听这些人在背后说他们闲话。
更让沈千黎恶心的是，这些村子里的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在谈论她们这些女医生的外貌。
甚至谈论她们白大褂下的身材。
沈千黎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偏远乡村的男人，又穷又懒，品德又不怎么样，文化水平还低。大部分娶不到女人。一把年纪了，还在家里打着光棍，平时偶尔去镇子或者县城的街上小巷子里晃悠几圈，花个一百块甚至几十块找个快活。
有一些娶了老婆的，也是从外地花个几千块钱买回来的。
沈千黎只觉得悲哀。
但她又不能做什么。
今天有个中年女人过来找她看病，那条腿都骨折好久了，按一下她就叫疼。小腿处还有一些伤。
沈千黎问她骨折的原因，那女人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只看了一眼旁边的中年男人。
沈千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被她老公给打的？
被打到骨折，还不及时送医。
沈千黎严肃着脸跟这对夫妻说了事情的严重性，那女人的老公还不为所动，满不在乎的样子。
“又没有钱，还能勉强走路，治它干什么，会自己好的。”
要不是这次他们海大附院送医下乡的免费活动，恐怕这男人一辈子都不打算送他老婆去治这条腿。
男人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沈千黎，用一口浓重的方言问：“怎么样啊医生，我这婆娘这条腿什么时候能好？”
沈千黎将火气压下来一点，尽量忍一下自己的不适和怒气：“骨折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按照现在腿部的反应来看，骨头应该错位生长了，建议去县城医院拍一下片子，看一下骨头的生长情况才能做下一阶段的诊治判断。”
“还要去县城？”那男人声音大了一点，周围人看了过来，“县城离我们这儿多远医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样，不是在难为我们吗？”
沈千黎一听这话，差点要被气笑了。
“这不是难为你们，这是我作为一名医生对你妻子的病情给出的一个治疗意见。”
“那要去县城治的话，可以免费吗？你们这些医生负责到底吗？”
沈千黎咬了咬牙，这几天的经历算是让她开了眼。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怎么，还想让他们这群医生给他付医疗费？
“抱歉，你们当地县城医院不归我们医院管理，该收费的还是会按照你们县城医院的检查标准收费。”
“那治下来，到完全好，要花多少钱啊？”
沈千黎认真地想了一下，给出了一个已经比较低的数字：“大概一万以内。”
“一万？！”那中年男人又大声叫起来，“这么贵？”
“你可以用医保报销一部分。”沈千黎默默地深吸了几口气，平缓心情。
“那不治了。”中年男人摆摆手。
反正他老婆现在还能下地行走干活，带孩子照顾老人，只是走路慢了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千黎看见，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实际年龄不过四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五六十岁的女人眼里划过一丝浓浓的无奈和失望。
是该失望。
她勤勤恳恳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还不值得用一万块钱治一下她的腿。
沈千黎也没办法，她是医生，不是圣人，对于这些事情，她没有办法。说得残忍无情一点，这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是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而已。
“医生，可以开一点药吗？有的时候腿疼得动不了。”女人布满皱纹黝黑的脸上一副小心翼翼样子，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沈千黎刚想回答，旁边的男人就急忙抢着道：“对对对，不是说你们过来免费治病的还免费给我们提供药吗？那就开点药，越多越好！”
无知能使得一个人的面孔贪婪和恶心。
沈千黎甚至都不想再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