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接过飘飘而落的树叶，看着手中翠绿的叶子，碧音似是想到了什么。
将树叶拿起，一首不知名的小调便自碧音唇边传出。
艳阳高照，清风徐徐，小调传来，众人均望向了声来之处。
望着树下闲坐的碧音，孟淮安渐渐弯起嘴角，就连林枫都难得的觉得一片平和。
熟悉的小调带着齐宁浩离开痛苦的回忆，紧攥的拳渐渐松下，就连心口的郁气也似乎消散而去。
看着席地而坐的碧音，齐宁浩想起他到极乐山的第一年。
突遭变故的他变得沉默寡言，将一切都隔绝在外，满心被仇恨填满。
而碧音，从开始的只在远处偷偷看着他，到小心翼翼地与他搭话。尽管从未得到过他的回应，却始终不知疲累的跑向他。
直到有一天，碧音气不过想要偷偷推他，却不想自己竟跌坐在地上。
那时的他，本以为地上的小丫头会委屈的哭起来，从此离他远一点。
可意料之外的，小丫头站了起来不但没有哭着跑开，反而一脚向他踢来。
父亲教导的是不能欺凌弱小，老弱妇孺，眼前的小丫头都快占全了，他自然不能和她动粗。
可碧音虽小，但胡搅蛮缠的拳打脚踢也够他受的。
之后，他还手了。
从一开始的能躲就躲，到后来的越想越委屈……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打作一团。
没有任何招式，只是本能的动手，像是还不会翻身的稚子，对着空气挥舞手脚的模样。
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拳脚很疼，疼到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泛红，眼泪不止。
不知何时，已不再有拳脚落在身上。
当他揉着眼睛仔细看时，只见眼前的小丫头一头漂亮的发髻早已凌乱不已，红着鼻子眼睛看着他。
“你看什么？”齐宁浩吸着鼻子问。
“你别哭呀，我不打你了还不成嘛！舅舅说你比我小，你是弟弟，我是姐姐，姐姐要照顾弟弟，今天是我不好，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小丫头努力伸着手，拍了拍他的头，就像父亲那般。
想到父亲，齐宁浩眼泪掉的更凶了。
“哎呀，你别哭呀，你再哭舅舅该说我了！”
将小丫头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拍掉，齐宁浩偏过头抹眼泪。
后来，小丫头又威逼利诱地说了些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的小丫头拿起一片树叶吹着不知名的小调，断断续续不甚熟练，却让他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还是当年那个小调，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
长久不曾回想的记忆，本以为早已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散于世间。却不想，那记忆或许从未忘记，只是不曾想起。
此刻的碧音什么都没有说，但齐宁浩明白碧音想要说的是什么。
因为早在当年，碧音就曾亲口告诉过他……
见齐宁浩终于不哭，小碧音得意洋洋地开口，“你终于不哭了！”
齐宁浩揉了揉眼睛道：“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不知道，见舅舅吹了几次便记住了，好听嘛？”
点了点头，齐宁浩实话实说道：“好听。”尽管不甚熟练，但还是很好听的。
“那以后你想哭的时候我便吹给你听，然后你就不许哭了！”
“好。”
……
还有什么比年少时的承诺，两个人都记得还要令人舒心的呢。
两个人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着只有彼此能听懂的悄悄话。
少年心事，是清风，是旭阳，是一个眼神，是一个微笑，也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有人通透豁达，自然有人隐晦狭隘。
目光紧随齐宁浩的崔莺莺，自然察觉到了齐宁浩周身微妙的气氛转变，也明白这一切都与碧音有关。
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崔莺莺紧咬着唇，眼中升起一片水雾。
此刻的崔莺莺还未体会重逢的喜悦，便被两人间这道无形的墙推得越来越远。
不行，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既然宁浩哥哥还活着，那便只能是她的。
转过身，正在思考如何行动的崔莺莺，在见到孟淮安望着碧音的神色时……